白珂玉承認自己活著的那二十年裏,的確是沒什麼豐富的死亡經驗。
可就算她再沒見識,也知道人在死掉之後,靈魂該跟著黑白無常那兩隻勾命鬼去陰朝地府,找閻王老爺報一道,順便回憶一下生前做過啥好事,又做過啥壞事,然後再根據生前的事跡,選擇下一次輪回的目標。
她其實對死亡這種事情沒什麼恐懼感,俗話說,人終有一死,她隻是比正常壽終正寢的人,早死了那麼幾十年而已。
說不定到了陰朝地府跟閻王老爺攀攀交情、拉拉關係,下個輪回直接被送往天庭當個神仙玩玩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現在的情況又是怎樣?
看著眼前的破桌破椅破房子,白珂玉覺得她正在麵臨一個很悲催的事實,她還沒跟著黑白無常兩位大哥去陰朝地府溜達一圈,靈魂直接又被送回了陽間。
或許死而複生對任何人來說都應該是一件美事,可對她來說,卻麵臨著一個天大的烏龍事件,她的靈魂很不幸的被錯送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裏,說誇張一點,她變身了;說驚奇一點;她魂穿了;說現實一點,她換臉了!
她不下數次地打量著銅鏡裏這張對她而言還十分陌生的麵孔,簡單來說,鏡子裏的這位,年紀大概十四、五,瘦得沒有幾兩肉,住破房,穿破衣,明擺著就是一個生活在人類底層的貧困小村妞。
話說她現在這具身體叫什麼名字來著?哦對了,她現在姓季,名如禎,全名就叫季如禎。
自古以來,凡是村妞不是都應該叫春花、嬌紅、柳杏什麼的嗎,為什麼她這副身體的主人的爹娘,竟然會給一個村妞取名叫季如禎這麼一個不男不女、又宜男宜女的名字?
就在她攬鏡長歎之時,忽聽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身穿淺灰色長褂的小男孩,年紀大約六、七歲。
這娃生了一張圓滾滾、肉嘟嘟的包子臉,小鼻子小嘴兒,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睛大得有些出奇,由於他身上穿的褂子太過肥大,而他的身材又太過瘦小,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有那麼一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隻見這娃手中端著一隻盛滿黑色藥汁的湯碗,踩著極輕的步子跨進門檻,怯生生地發出了一道軟糯的聲音:“姐,該喝藥了!”
看到眼前這個管自己叫一聲姐的小男娃,白珂玉已經夠悲催的心情再次蒙上了一層抹不去的陰霾。
她能說她對小孩子這種軟嫩又脆弱的小動物很不待見嗎?在她的認知裏,小孩子等於幼稚等於蠢笨等於累贅還等於麻煩。
她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要帶著一個拖油瓶弟弟……哦對了,眼前這個長得很像肉包子的娃,自稱是她這具新身體的弟弟,名叫季朝雨。
這包子說,自從她們的娘過世之後,兩姐弟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她們目前所住的這個地方叫做平陽城,距京城有數千裏之遙,距她重生前所住過的越安城也有至少半個月的車程之遠。
今天是明真七年五月初七,而白珂玉的確切死亡時間是明真七年四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