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想去的,但轉念一想,蕭家有組訓,複我北疆。嗬嗬,若是我依附了一個胡人番類,蕭家祖上,恐會不齒啊。”
一聲歎息,久久不絕。
……
“陛下,如此的話……”
陳玄禮目光凝重,他正與李隆基相對坐在龍車之中,正在去往華清池的路上。
本來,與皇帝同車而坐,坐在這與他身份不符的龍車之上,已經是誠惶誠恐了,然而再聽李隆基的一番話,陳玄禮更是驚恐萬分。
“陛下難道不知,江湖人士,幾乎是傾巢而動,往範陽去了嗎?安祿山從當年冷陘山之事開始,一路高升,至今已經統領東北,若是再吸收江湖人士,恐怕……”陳玄禮又是一問,驚慌無比。
“這又如何?”李隆基微微含笑道。
“要說之前,那些江湖人士如巫山賊、南道盟等等,雖也強盛,但實際隻是一盤散沙,互相攻殺,水火不容,我們尚能以一製二,驅狼吞虎,使之互相消耗,以至於百年以來難成大事。可是此番……陛下的計策一出,那些本是一盤散沙的江湖人士,紛紛前往範陽……一隻螞蟻雖小,但若是一群螞蟻,也足能吞噬一頭狂象……”
語重心長,陳玄禮說了很長一句話。
然而,李隆基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那眼神,猶如兩個深邃的黑洞,幽深恐怖,直勾勾的盯著陳玄禮,陳玄禮垂首沉目,心中如履薄冰忐忑不安,自知說的太多了。
“玄禮,朕知道你的意思。”過了片刻,李隆基才又開口言道。
“一隻隻的螞蟻聚在一起,自然有其恐怖之處,朕自然明白。”李隆基又道。
陳玄禮一直低垂的頭,微微點了兩下。
“可是,玄禮,我想你應該聽過一個故事。”
陳玄禮抬起頭來,李隆基雙眼一凝,抬頭捋了一下頜下龍須:“鄭伯克段於鄢,這個故事你肯定知道。”
鄭伯克段於鄢?
春秋上的故事,陳玄禮自然知道的。春秋之時,共叔段驕橫無禮,不將鄭莊公放在眼裏,索求無度,但是鄭莊公有求必應,共叔段要什麼,鄭莊公都一一滿足。
之後,共叔段愈發驕橫無度,至於認為鄭莊公根本無法製止他的地步,於是動了取而代之之心,起兵作亂,結果被鄭莊公輕而易舉的一舉殲滅了。
陳玄禮瞟了一眼李隆基,李隆基要當那鄭莊公,若是安祿山見好就收便好,若是安祿山不識好歹,那他的下場,肯定就和共叔段一樣!
然而……
自信是好事。所謂養虎為患……
“可是陛下,養虎為患,終要傷人。何不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陳玄禮幾乎是戰戰兢兢的說出了這句話。
“嗬嗬。”李隆基當即一聲冷笑,陳玄禮幾乎要起身下跪了,登時嚇出一身冷汗來。
“朕想要捏死一隻牙太軟,爪不齊的幼虎當然很容易,可是那就不好玩了!要搏便搏猛虎,我倒要看誰有那個膽子與朕一搏,是他安祿山,還是其他人?”
“都可以!”
……
取道北上。
木玄獨自在馬背上,倒是優哉遊哉。本來他想邀太白一起北上的,回到長安的,但是太白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如此,木玄一人一馬,獨自回去了。
“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