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伊是倒數第二個走出去的。她走了之後,教室裏就隻剩下白聖俊一個人。她走出中甲的教室後就來到了五樓的走廊,一低頭卻立馬發現了站在三樓走廊的鄭力引。鄭力引此時也發現了她,衝著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趙伊瞬間就明白了,原來這股呼聲是被她帶出來的!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的確應該是鄭力引帶出來的。除了她不會有人做這種事,就算做了也不見得能做到這種地步!
走在樓下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這一片巨大的呼喊聲中也不由得向樓上看去,卻見這整棟中學部教學樓的走廊上早已擠滿了人。他們都將脖子和手盡力向外伸去,嘴裏發出明明不一樣卻有著相同內涵的唾罵聲。尤其是聚集在三樓的那一群明顯還在讀小學的孩子,反應尤為激烈。他們嗓門最大並且出口不少汙言穢語,甚至還有向男人他們這一行砸東西的。男人身後的人臉上都露出怯意,試探著問他要不要回去。不過男人倒是顯得頗為鎮定,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下去!”眼見男人走進了與教學樓相鄰的教師辦公樓,並且被訓導主任曹春芳請進了她自己的辦公室。鄭力引突然大叫了一聲,自己立馬翻過欄杆直接從三樓跳到了教學樓前的空地上。而後樓道裏便響起了混亂的腳步聲,一大群看上去隻有七八歲左右的孩子便怪叫著從樓道裏湧了出來,聚集到鄭力引身邊。眼見人快要到齊了,鄭力引立馬揚起臉衝著樓上的人們大叫:“下來啊!”
眼見鄭力引開了口,她的手下們也紛紛向樓上的人大叫:“下來啊!快下來啊!”並且雙手向樓上的人向自己的方向不停地勾來,一臉期待的樣子。霎時樓上的人也仿佛被按住了什麼開關一般,也開始一個個的紛紛跳到樓下,並且像那些小孩子一樣,喊叫著讓還留在樓上的人快下來。漸漸的跳下來的人越來越多,本來空無一人的平地現在變得熙熙攘攘、分外吵雜,到處都是人頭。人們都在交頭接耳,場麵非常的混亂。在這片喧鬧聲中,鄭力引回頭看向了仍舊佇立在五樓的趙伊,衝著她邪氣的笑。在夏日的微風中,鄭力引發辮上的明黃色蝴蝶結高高的揚起,仿佛兩隻翻飛的小鳥,自由的飛翔在空中。
趙伊此時也衝著她露出微笑,那笑容顯得嫵媚而又莫名地張揚。突然間引起這件事的人也翻身從樓上跳了下來。在她跳下來的那一刻人群驟然爆發出巨大的歡鬧聲。趙伊落地後立馬直起身子對著四周的人大吼:“走!我們到辦公室去!”
人群立馬跟著她向辦公室湧去,仿佛一大群雨前遷徙的螞蟻,混亂中帶著秩序。其實還是有不少人留在了原地,卻在鄭錦川的帶領下向聞人父親的車湧去。霎時那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就被人群團團圍住,仿佛一隻即將被土著人分食的野狗。鄭錦川對著車輪用力的踢了一腳旋即發出一聲懾人的怒吼:“你妹的拽個毛線啊!”霎時其它圍觀的人也向轎車發起了攻擊。在辦公樓走廊上圍觀的老師們此時終於有忍不住哭出來的。尤其是中戊的班主任,一位年近古稀的老爺爺,他完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男教師大都比女教師鎮定,可是即使是蘇仕丞這種一向放蕩不羈的人此時也紅了眼,轉頭不去看眼前的場景。辦公樓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眼見有學生進來,聞人父親帶來的手下急忙關上了門,卻仍舊有好幾個學生擠了進去。整個中區教學地段現在都亂得不成樣子,就像一個遭到搶到擄掠的村子一樣。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一聲蒼老的厲吼突然在人群中響起,暴動的學生們瞬間都安靜了下來。醫療處的木臨風此時卻憑空出現在空地上,平日一向淡然的臉上此時卻露出了憤怒的神色。“副校長別氣。”跟在他身後的賴可卿勸道,“還是先把事情處理一下吧!”
木臨風沒有搭理她,而是徑直走向了那輛被包圍的車子。孩子們紛紛給他讓路,可他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緩和。走到車前,木臨風突然單腿跪在了地上,繼而脫下自己的白大褂,用衣服認真的擦拭起了轎車上紛亂的腳印。跟著他來的老師們也紛紛如法炮製開始清理車子。鄭錦川愣了一會便也加入了擦車的行列,隨著鄭錦川的加入,擦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學生們開始平靜下來,雖然因為人多,平地上的吵鬧聲仍舊控製不住的漸漸增大,卻明顯沒有了之前的混亂之感。
在這片吵鬧聲中,鄭力引卻一言不發,抬頭看向了五樓。那裏仍舊停留著一個人,整個中學部隻剩他一個人還留在上麵。鄭力引冷冷的和白聖俊對視,後者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仍舊用平常那種波瀾不驚的眼神看著她。許久,鄭力引終於無奈的低下了頭。右手卻高高的舉起,對著白聖俊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可是白聖俊並沒理她。他很自然的轉過身就回到了中甲的教室,不再關心外部的事情,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臥槽!”鄭力引對著身邊小弟低低的開口,“這家夥還真是讓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