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父子”暴發戶(上)(1 / 2)

有個人請愚公吃飯,愚公不認識他,但還是跟著他去了。

已是夜晚,陌生人將愚公領入一條彎彎曲曲的街道,這條街道很是狹窄,兩旁沒有路燈,卻排列著兩三層高的小樓,對著街道的一扇扇窗戶閃著螢火般的點點幽光。愚公走得極為穩當,並不嫌這裏太暗,而是在心底抱怨怎麼還沒到,因為走在他前麵的陌生人魁梧的白色背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終於,陌生人帶著他拐向一家店麵。真奇怪,從外麵看,這家飯館地方應該挺大的,進來才知道,裏麵這麼小,隻容得下寥寥幾張桌子,而此刻僅有一張空桌,在飯館正中央的位置。

帶路的陌生人讓到一邊,愚公看到又一個人迎著自己緩緩走近。看來魁梧的白色背影隻是個跑腿的跟班,這一位才是真正做東的人。

他走到了跟前,愚公一眼認出:是“老九”!“老九”,他請我吃飯?愚公頓時繃緊了神經。然而,“老九”也不請愚公就座,也不說話,甚至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站軍姿似的挺立在餐桌前。

他!愚公心頭一凜,眼珠轉向引自己進來的跟班,但見那人身高約1。90米,虎背熊腰,穿著白色的背心,似笑非笑地俯視著自己。是他,蒙麵人的頭領!愚公急欲看清他的麵貌,他的大臉盤上卻始終是一片朦朧。

當愚公把眼睛瞪大的時候,所見依然朦朧,隻不過他看到的不再是人臉,而是附滿灰塵和蜘蛛網的天花板。

愚公吐出了一大口氣,習慣性地歪了一眼窗戶,隔著窗簾能看出,天還沒亮。他打開了台燈,抓過床頭櫃上的小鍾,方知現在剛過早上5:40。

許多上歲數的人隨著自己越來越老,睡眠反而會相應地減少,愚公便是如此。就邏輯關係而言,正是由於用不著把那麼多時間花到睡覺上,愚公才能扮演好他在小組中的角色,而不是反過來。

不過,愚公的睡眠時間雖短,睡眠效率卻很高,這使他的身體和精神均得到了充分的放鬆,保證了他醒來後精力十足地投入到小組的任務之中。愚公睡眠效率高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很少做夢,特別是極少做噩夢。那些犯規小組在任務中接觸過的人,無論的確罪惡滔天,還是曾被懷疑犯有惡行,都從未張牙舞爪地出現在愚公的夢境中。這一回,“老九”和蒙麵人頭領讓愚公的潛意識破了例。

“做這麼個夢是什麼兆頭?”愚公不像但丁那樣偏信怪力亂神,可這個早上他卻由衷地發出了這樣的疑問。當然,沒有人能回答他,即使是但丁。待他穿好衣服起床進衛生間刷牙洗臉,他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後——說到底,待會兒要辦的事與夢裏的兩個人無關。得把這個“傻兒子”打扮得傻一點兒。愚公一麵刷牙一麵想著。要我兒子真是這副傻模樣可怎麼辦?我能給他糾正過來嗎?

四天前,愚公收到簡愛發來的一封密碼信,按約定的方法破譯後知曉其大意指但丁有了新發現,最好能見麵談一談。愚公當即掏出一部手機發了一條暗語短信給簡愛,表示方便的話第二天上午早高峰末期就可碰頭。於是第二天上午,愚公、但丁和簡愛又先後走入了城南的那幢爛尾樓的地下室。

“聽說這幢樓快拆了,咱們得盡早選個新的地方。”愚公確定樓裏無人後,看看但丁,“找到常金柱進城時聯係過的其他人了?”“沒有,是一些新的發現。”但丁很清楚愚公最近的心情不好,窺他今日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便謹慎斟酌著詞句和語序,“比猜常金柱兒見過誰更靠譜兒。”愚公聽了眉頭一皺:“你又換思路了?這次準備在新思路上堅持多長時間?”但丁打開帶來的公文包,說:“隻要計劃妥當,幾天之內我們就能揭曉和這條新線索相連的答案。”

但丁從公文包裏取出的是三份裝訂好的有關世恒地產的打印材料,每份僅僅有5頁,以圖片為主,配有少量文字,和他一貫注重文字量的風格有很大不同。“我想起你說過在大羊屯兒村的山上見過峨眉養生穀的廣告牌兒。根據你的描述,那些大字兒位於常九城打算用來種幹果的山坡上,所以能確信它不是常九城引進的項目兒。”“對,這件事在我最初去大羊屯村之前老九打電話跟我提到過。那會兒還是常金柱的二兒子常飛鵬當村高官,他想把那兩座山包給開發商建高級度假村和別墅。開發商的建築計劃中設計了一條供汽車走的由村口通向山上的坡道,實地施工時發現,要修這條寬大的坡道,需要拆掉守著村口的一個光棍兒的小房子。那光棍兒不肯搬遷,常飛鵬就下令強拆,聽說剛拆到外圍牆,那個光棍兒就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結果強拆過程中光棍兒受了傷趴地上起不來,村裏的鄉親見了情形都湧了過來,大羊屯一下炸了鍋。那幫強拆的本來是開發商雇的工人,不像黑社會那樣心狠手辣,看到犯了眾怒,也沒敢再拆下去。上次到大羊屯,我還見過那間房子,圍牆還沒修上,房子本身倒是被修整、加固過。”“那那個光棍兒呢?”但丁問。“他到醫院住了幾天,出來就沒事了。”愚公陷入回憶,目光變得深邃,“這件事引爆了大羊屯村的人對常飛鵬和他老子常金柱多年的不滿情緒,老九也是借這件事扯起旗子反對常金柱家,最終把常飛鵬趕下台,結束了他們家對大羊屯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