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仲琳的《封神演義》援引各路神仙君臣法號姓名成書,或者隱喻世俗,或者直麵不平,其中人物的教派、名字的變化,他老人家都細細標注,而有一個特立獨行的例外——燃燈道人。
他在書中自由來去,貌似無門無派,總給人一種神秘兮兮感,又讓人情不自禁地與後來的燃燈佛聯係到一起,而他們兩位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在正經的道教和佛教典籍中恐怕也真的很難找到答案——估計永遠也找不到,因為這隻是神話的嫁接,這本書終究是完全區別於宗教的神話小說,所以我們也不必去從宗教族譜中搜尋二者的聯係,隻看這位道號“燃燈”的大仙在封神一書中的履曆:
他主動參與空前絕後的封神大戰——包括前期準備工作,且看《封神演義》第十四回:哪吒現蓮花化身。其中,賜予李靖金塔用以克製哪吒那場戲是燃燈先生第一次登台亮相,一出場就大顯身手把玉虛宮二代弟子代表人物哪吒壓製得一籌莫展——欺負孩子相當有一套;
另據推測,他後來轉投西方教門下——西方教嘛,大家都知道的,封神一書也差點說走了嘴、寫跑了筆,還好沒寫“敢問師傅從何而來又往何處去啊?”“貧僧乃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那個,著書的許老師在匆忙之中確實忽略了應該將“燃燈”這一稱謂略作變化之事;
而燃燈最終也確實獲得了極高的權力和地位,所謂修成正果。
那麼封神大戰中燃燈道人不請自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在東土的人神大戰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呢?咱們依然先從十絕陣說起。
麵對惡陣,薑子牙這邊來了玉虛宮十三位師兄幫忙,這些人到了之後,也是六神無主,互相推諉扯皮,不知道該由誰來主掌帥印指揮破敵,這時弱者優勢凸顯,大家一致推舉薑子牙,但老薑又不敢擔當,於是大家“哢哢”就是推,推來托去誰也不敢挑頭,正在這時,靈鷲山圓覺洞燃燈道人款款而來,書中表述:
“正說間,隻見空中來了一位道人,跨鹿乘雲,香風襲襲……相貌稀奇、形容古怪。真是仙人班首、佛祖源流。”
對於這位重要人物的首次出場,我用白話文大概轉述他的表現吧。
眾仙看見他來了,都下蘆蓬迎接,又都上蘆蓬再行禮坐下,燃燈說:“大家夥都來了啊,我來晚了,大家可別介意啊。現在十絕陣很險惡啊,不知道現在誰在這主事?”
薑子牙欠身說:“我們都聽您的指教。”
燃燈說:“偶這次來,第一是代替薑子牙主持大局,第二是各位有危險,我來幫忙解決,第三是了我的念頭。子牙啊,你把大印給我吧。”
子牙與眾人都萬分高興地說:“您老的話,真不假啊!”然後就把符印送給了燃燈,由燃燈打點破陣之事。
這裏的消息兒埋伏太大了,我們看雖然燃燈和諸位大羅金仙互相以道友相稱,貌似平輩,但十二金仙卻要下棚迎接,薑子牙要欠身拱手答話,大家還異口同聲附和說他說的好,足見他當時的地位。而這個地位哪來的?根據燃燈後來狼狽的戰力表現,我們不難發現,這個地位與能力無關,那最有可能的是與背景有關,暫且不管他的背景,隻看他此來目的,他更是毫不避諱。
我來就為了三件事:一、掌權;二、解難;三、私念。
讓我們來逐一解釋這三個目的:
第一件事:掌權。
以他在玉虛宮諸位學員眼中的地位和眾仙對他的表現,他需要執掌符印以發號施令嗎?個人覺得,如果他指揮兵將執掌符印是正常的,因為千軍萬馬的調度不認人,隻認令,但一共十幾二十個道友和晚輩,指揮起來用蓋公章明顯是比較多餘的。我們可以想象,已經說話擲地有聲的人想要去辦很容易就能辦成的事,需要這樣形而上學的東西嗎?
更可口可笑的是,這次闡教門人來到兩軍陣前是奉元始之命前來幫忙,根本不是兩組凡人軍隊對戰,所以並沒有統一的指揮符印,他要的符印是周軍的,是薑子牙指揮周軍的符印,說實在的,也控製不了十二金仙,但燃燈還是要,而且不顧眾人的想法,自己來了就很不把眾仙放在眼裏直接說自己就是代勞薑子牙主持大局的,這終究讓人對他的表現疑義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