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水馬上追問道:“什麼白?”
“米白的嘛,我還沒老糊塗噢。”老渠頭手上功夫沒停。
沒成想又過了一會,隻聽喜水又問道:“小的時候,有一次我上山遭野豬兒咬了一口,那疤在哪?”
這一回老渠頭停下手裏的活計,抬頭看了一眼喜水,“你今天啷個這麼怪呢?“
“哎呀你莫管,”喜水看上去明顯有些煩躁:“你先回答我。”
老渠頭隻好答道:“在你右腿上嘛,像個腰花,硬是長了三個多月才長出來,天天給你抹藥,痛的你哇哇叫,你個人忘了嘛?”
喜水明顯鬆了一口氣,之前緊張的握拳的手終於放了下來,“我今天累了哈,想早點睡,鋪子的事都處理好咯,明天快遞上來你直接給他裝東西就對咯!”
說完,也沒等老渠頭回話,就在關切的目光裏順著樓梯往自己的二樓爬去。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單獨隔出來的閣子間沒有窗戶黑黢黢一片,喜水先沒去拉頭頂的燈繩,反而在黑暗裏一樣樣的摸索了半天,直到確認和記憶裏擺放的東西一模一樣,又合衣躺在床上,看著頭頂黢黑的天花板……
這一次是真的嗎?
老要飯花子的一攤子爛事全都解決了嗎?為什麼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九未前後大相徑庭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
曠課八天班主任卻一點都不過問一下?是不是不符合常理?撈起右邊的褲腿,摸到一處長好的傷疤……老渠頭說像腰花?可怎麼看也不像?
會不會這一切又是假的?
喜水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不斷湧現出各種各樣的想法,像是一塊塊記憶碎片一樣,想把它們拚湊在一起,卻又完全是淩亂的,根本無從下手……
嘴邊一直停留著四個字——“這是假的……”事關生死,又完全沒有勇氣說出來……
胖班主任不追究可能是因為自己學習成績年級第一,對自己充滿信任愛護有加,老渠頭說傷疤的輪廓像腰花,也有可能從他的角度看確實像。
至於九未兒對自己的不理不睬……如果沒有出過這檔子事,和她之間本來就是單純的同學關係,就算隱約覺得和自己有關可又能說明什麼?
女生本來就是善變的,也許在幻境裏依偎在自己身邊是對未知的恐懼,一旦跳脫進熟悉的幻境,就根本不需要再被保護,那些甜蜜的過往或許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這會兒心亂如麻,喜水輾轉反側完全靜不下來,一方麵已經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而另一方麵又在懷疑這一切,可這一切偏偏又都有合理的解釋!
喜水一下子坐了起來,從床頭的夾層摸出兩百塊錢,這些錢足夠回到饒坪村。
老渠頭見喜水“噔噔噔”又從樓下跑下,知道他這是又要出門,孩子大了也總要有自己的生活,隻好說一句:“早點回來,”就見喜水一聲“曉得了”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