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在去往華山論劍的路上
雪來了,迫不及待地來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如此突然,仿佛因為沒能在過去的一年裏來到而哀怨什麼,她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姑娘,泛紅的大眼睛閃動晶瑩的淚花,嬌媚的腮幫微不可查地起伏,鼻息清香、急促,而嘴角似乎又噙著莫大的歡喜,多麼可愛的雪呢!推開窗的一瞬,我迷醉了。
匆匆地穿戴起來,出了廂房。
外麵已是銀妝素裹的世界,小黃不知什麼時候躥了出來,在雪地裏撒歡子地打滾,玩得好開心。我不知道小黃是從哪裏來的,我隻知道從記事起它就跟著我了。這條毛色雜亂的小黃土狗應該算是我的唯一親人以及救命恩人吧。這些都是道玄方丈告訴我的,那年我10歲。
18年前的一天,天策軍中有野心的一部人叛出天策,攻上華山純陽宮。圓覺師叔率一眾師兄弟前往剿亂,一路圍追叛軍到了朝陽北峰。相持一個月終於將叛軍一舉殲滅。
搜尋餘孽的之時,小黃出現在了圓覺師叔麵前,它慌亂地來回奔跑,叫著,眼裏盡透著急切。
不知道是圓覺師叔明白了它的意思,還是冥冥中的天意,隨小黃而去的圓覺師叔在一半米深的山洞發現了兩具相擁的屍體,和他們懷中衣服裹成的“包袱”,那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幾將逝去的我。。
我被救了,帶到了這少室山上的千年古刹,少林寺。
那天,道玄方丈給我看了母親留下的血書,她寫道父親是江湖上號稱東都之狼、天策軍神策營督統,李懷仁。因拒不同反而又握有大唐王朝重大秘密被叛軍用計挾持,一路到了純陽宮。在叛軍潰逃之時,父親尋機帶母親逃到了一處山洞。於是,我在華山的某山洞出生了。五天後的中午,母親發現了倒在山洞北麵雪地裏的父親,他的背上貫穿著五支羽箭,右手裏握著一塊冰涼的烤肉,他的右腿上肌肉幾乎剝光。。想起過去的幾天裏父親捧著烤得噴香的“兔肉”遞給自己,母親說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然而,無論是我,是圓覺師叔,還是道玄方丈,都無法明白,也無從明白,父親引開追兵,剮股肉為母親食,為了什麼,誰知道呢。
我們所能知道的僅僅是母親似乎很開心地寫道:兒啊,你的父母保住了大唐王朝的秘密,這個秘密將和我們一起埋藏。隻可惜我們不能親手撫養你長大,不能親眼看著叛賊滅亡!兒啊,我們為你取名李守唐,你一定不要辜負我們的希望,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做人,好好地為大唐的百姓多做點事情。。
第一次聽道玄方丈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想我哭了,隻是沒有哭出聲來,而現在,想起來我依然想哭,但是我沒時間了,十年一屆的華山論劍,5天後就要在華山純陽觀舉行,正值叛軍四起的時候,這次在朝廷特別關注下的武林盛會更是具有了幾不能承受的重要意義。
我很幸運,道玄方丈抬愛,命我和其他四為師兄弟一起去參加,圓覺師叔特意傳授了我少林絕學,大須彌手,而他,也會做為長輩帶我們一同前往華山。
中午時分,少室山的陽光依舊溫煦地灑落,山門口的瀑布象往常一樣傾瀉著,有幾隻小鳥在古柏間追逐嬉戲。拜別方丈和各位師叔,師兄弟,圓覺師叔帶我們幾人下山而去。
兩日後的傍晚,我們到了一個小村落腳,這裏叫稻香村,去年,我和道善師兄一起來過,隻是那一次,他,再也沒能回到少林,隻留一縷孤魂在這裏不知疲倦地向大家講述著善良的故事。
我們一行人在王婆婆的茶鋪喝點清茶,隨便吃點東西,大家去獵戶王大叔家休息。我向王婆婆討了幾疊紙錢,帶上香燭,往村子東北的樹林走去。跟站在村口,叼著煙袋的老村長打個招呼,和自稱神算子的李大嘴寒暄幾句,我碰到了在石碾旁邊玩鬧的毛毛、小白一幫五個小家夥。毛毛這個小鬼還是那麼喜歡玩彈弓,將來或許他真的能像夢想的那樣做威風的大將軍吧。
道善師兄的墳塚就安置在村東北的這片小樹林裏,很快便到了眼前,蒼鬆掩映之下,有點落寞。擺好道善師兄最喜歡吃的無花果,點燃蠟燭,上香,三拜。也許,對於道善師兄,我所能做的除了愧疚隻有這些了。道善師兄的伏魔棍法其實早已大成,隻是,他很可憐地認為,人性是本善的,他想著用自己寬宏博大的愛去感化惡人,然而,他失敗了,很徹底的失敗了,我為他不甘。可是,或許,他自己不這麼認為,或許離去的那一刻,他還微笑地麵對凶手吧。。
稻香村的夜晚依然是那樣的寧靜,不時傳出的狗叫聲,讓我想起了小黃那家夥。今晚的月光真溫柔呢。
明天我們就應該趕到純陽觀了,華山論劍,這一次不知道又會傳出多少精彩的不精彩的故事來呢,隻是,不知道,七秀坊的琴香妹妹,她,這一次會來嗎,嗬,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