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紀文達公(1 / 1)

紀文達公為當代名臣名儒,天下望之若泰山北鬥。而好行方便,士大夫乃陰受其福而不知。家大人曾述其二事雲:一為嘉慶年間,實錄館奏請議敘,有以過優為言者。上以語公,公不置可否,但雲“臣服官數十年,無敢以苞苴進者,惟親友情臣為其先代題主或作墓誌銘,雖厚幣無不受者。”上輾然曰:“然則朕為先帝施恩,亦有何不可?”遂置不議。又某科考試差後,外有宣布前十人詩句姓名者,禦史某密以陳奏。上召公論其事,公奏日:“臣即漏泄者。”上問其故,對曰:“書生習氣,見佳作必久吟哦。閱卷時,或記誦其句,出而欲訪其為何人手筆,則不免於泄漏矣。”上含笑,其事亦寢,土林頌之。張南山(維屏)曰:

“或疑文達公博覽淹貫,何以不看書?餘曰:‘公一生精力具見於《四庫全書提要》,又何必更著書?’或又言:‘既不著書,何以又撰小說?’餘曰:‘此公之深心也。蓋考據論辨之書至於今而大備,其書非留心學問者多不寓目,而稗官小說、搜神誌怪、談狐說鬼之書則無人不樂觀之,故公即於此寓勸戒之意,托之於小說而其書易行,出之以諧談而其言易入。’”然則如是我聞《槐西雜誌》諸書,其覺夢之清鍾、迷津之寶筏乎?按近今小說家有關勸戒諸書,莫善於《閱微草堂筆記》,第以熟在人口,家有其書,不可複錄,且時代稍遠,與餘書專采近事之例不合,故都從舍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