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大仙兒掐著手指算了算,臉色一沉。“隔山嫁黑,真是造孽啊!好好的緣分不要,如今反目成仇,又是何苦?你這位三舅雖然有些善根,但殺孽太重,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招惹了禍事臨門。那黃皮子本是別家的家仙,奈何磨道未成,仙緣敗盡,家仙變成了仇仙,本欲取那人的性命。他倒是想到了隔山嫁黑的損招兒來,把禍事移到了你家。”
隔山嫁黑,就是將原本自身的禍事,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我爹隻是記得過程,但對於大仙兒所說的話,卻是根本聽不懂,當即就詢問大仙兒用什麼辦法才能解決。
大仙兒也不拖遝,先是眯著眼吸了兩口草卷,仙堂行話,也就是香煙的意思。“禍事東移,這場怨不好解。三天之內如若不能送走這個仇仙,恐怕你家還會再死一人。”
我爹當場就有些繃不住了,趕忙求大仙兒無論如何都得救救我三舅姥爺。
誰知大仙兒搖了搖頭。“熱孝人,那仇仙要索命之人不是你三舅,而是你那棺材子!”
棺材子,是指懷孕女子死後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指我。我爹說過,我娘因為難產而死,接生婆愣是把我扒拉了出來,而我卻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多年後聽我爹講起這段過往,隻覺得水婆堂上的大仙兒真是無所不知。我爹根本沒有提及別的事情,而大仙兒居然說得清清楚楚。
隨後,我爹就納悶了。發瘋的人明明是我三舅姥爺,怎麼會把災難轉嫁到幼小的我身上。大仙兒告訴我爹,因為我三舅姥爺常年殺豬,身上戾氣極重。那仇仙雖然凶猛,但根本害不死我三舅姥爺,隻能讓他神誌不清出出氣。
所以仇仙就把目標定格在我的身上,雖然看似我安然無恙,其實最危險的人是我,並不是我三舅姥爺。
說別的還行,一說到我,我爹更是坐不住了。
但大仙兒也沒有過多的廢話,直言了當的告訴我爹。“這仇仙一共有三次報仇的機會,一次不成還有二次、三次,也正是三次生死大劫,已經落在了你這孩子的身上。這一次就是第一次,就算化解了仇仙轉嫁的怨仇,恐怕這孩子還會再經曆兩次劫數,劫數深種,無法更改。每隔九年一次,你要切記。”
我爹算是恨透了那個鐵罐子,先是驚嚇到我娘,導致動了胎氣,又因為難產而死。隨後,又把別人的禍事轉嫁到了我的頭上。
大仙兒緊跟著又交代,這世上的因果,本就是玄之又玄。
雖然禍事和劫數轉嫁到了我的身上,但對於我來說,既是禍,卻也是福。因為我前世便帶有仙緣,這一世,剛出生便有仙家暗中守護,如果我能夠安然無恙的長大成人,必然要走領堂的路子,所以這次出災,興許就出在這位仙家的身上。
出災是好病的意思,就是化解災難。
其後大仙兒再次開口。“今晚酉時末刻,頭纏三尺白布,頂一炷高香,七十二張黃錢紙托起那鐵罐,九步一叩首,直至鐵罐埋藏之處。希望那仇仙開個臉,能放過你那孩子,因果有報,冤債有主,哪來的回哪去。切記,到了地方,如若香火不滅,還有救,如若香火半途熄滅,就說明此事無解。你就用那三尺白布,將那剩餘的高香包起來,壓在鐵罐上麵,重新埋進去,掉頭回家。”
我爹再問,大仙兒似乎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隻是在我爹臨走的時候,告誡我爹,如果三天內平安無事,就說明躲過了這一劫。
誰知我爹當晚按照大仙兒的交代,在酉時末刻,也就是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頭纏白布,頂一炷高香,並用七十二張黃錢紙,也就是平常的燒紙,托著那鐵罐,一路九步一叩首的向著埋鐵罐的地方拜了過去。
可還沒到目的地,我爹就看到火頭被風吹掉了下來,據我爹說,興許是風大,也興許是別的原因,總之才走到一半,香就連火頭都沒了!
我爹那個著急,隻得按照大仙兒後來的吩咐,一路小跑到了埋鐵罐的地方,三下五除二的將其重新埋了進去,然後掉頭就跑回了家。
那一晚,風越來越大,院子裏一直刮得“嗚嗚”作響。我爹在內屋守著我,寸步不敢離開,而我三舅姥爺,則是坐在堂屋一直喝著酒,時不時的衝著外麵嚷嚷一聲。“讓它們來,老子不怕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