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報春飯館
市公安局旁邊有一個飯館,名叫報春,這個飯館幾乎成了市公安局的食堂。有時候基層的人到局裏辦事,覺得單位食堂不夠場麵,就到這個報春飯館。飯館院子裏麵也修得榭亭玲瓏,翠竹蔥蔥,小橋流水。院子門口有霓虹燈閃爍著,洞口上麵亮著"報春飯館",上海本幫菜,廚師頂級,最好的就是大閘蟹,都是空運過來的,很鮮活。
馬個費很少去這個飯館,但卻跟這個飯館的女老板熟絡。這個女老板是雅風的表姐,有時來了大閘蟹就把馬個費喊來嚐鮮。馬個費帶著小華來過,後來女老板總是對小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還對馬個費和雅風離婚耿耿於懷。小華賭氣不來了,馬個費也就沒怎麼來過。
下午,馬個費還糾纏在王經理的案子裏,他在判斷嘉櫻到底有沒有參與進來,如果參與進來會是一個什麼角色。正琢磨著,女老板惶惶地跑來告訴馬個費,說,倉庫的三十箱從陽澄湖進的大閘蟹沒了,還有水池子裏的二十條鱖魚也沒了。
馬個費說,你報警啊。
女老板說,我找你不是報警嗎?
馬個費無奈地笑了,說,你得打報警電話,會有人過去破案。
女老板不高興了,有你在,我又在你們公安局旁邊,用得著這麼囉嗦嗎?
馬個費說,你聽我的,該報警就報警,需要我自然會幫助你的。
女老板嘟囔著,我看出來了,雅風跟你離婚,你就把我當成一般群眾了!
說著扭著屁股就出了門。馬個費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磨蹭了一會就出門去了報春飯館。
馬個費進了飯館,見兩個警察正在丈量什麼。馬個費認出是管轄派出所的刑偵民警大高和小董。女老板看見馬個費進來,好像見了救星,說,你來就好了,這是有人跟我過意不去,怎麼就知道我這批大閘蟹剛到呢?
大高和小董見了馬個費,客氣地點點頭。馬個費說,我隻是過來看看,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著,馬個費快走到後廚房觀察著,他抬頭看見後窗戶,不大,但完全能鑽進人。他看著後窗戶的高度,思索著什麼。大高走過來,對馬個費說,我剛才看了看,偷盜的人是從後窗戶進來的,後窗戶很小,說明進來的人身材也小,肯定是兩三個人幹的,熟門熟路。
女老板說,我們這兒沒有個頭小的。
馬個費插話問,會不會是家賊引來的呢?
大高皺著眉頭說,不能斷定,但絕對是老手。你們看,三箱子大閘蟹出去不難,水池裏的二十條鱖魚出去就難了,地麵上沒有多少水痕,說明他帶著袋子。二十條鱖魚抓著這麼利落,沒有多大動靜,也是不容易。
馬個費說,有沒有可能是這些人出手給別的飯館,或者是哪個飯館出的壞招呢?
三個人都驚詫地看著馬個費,馬個費問,怎麼了?
女老板連連點頭,說,馬個費,你了得啊!
馬個費笑了,轉身走出後廚房,邊走邊說,我就這麼想,我們是鐵路警察各管各的。
小董追上來問,馬科長留步,您剛才看見什麼了就這麼分析呢?
馬個費說,偷盜的人就是想賣,但偷完了以後去水產市場去賣很紮眼,也沒有意思,而在飯館裏賣就很現實。
黃昏,馬個費要下班,女老板打電話過來,說,案子有眉目了,我請你和那兩個公安一起坐坐,就算你陪我了。
馬個費說,我不去,我這邊還忙著呢。
女老板說,我讓雅風過來了你還不去嗎,怎麼著也看你前妻的麵子吧!
馬個費問,你把雅風請來幹什麼,人家結婚了,丈夫怎麼想?
女老板笑了,說,我管他怎麼想,雅風是我妹妹,雅風也想見見你。
馬個費想了想說,要請,就不在你的飯館。
女老板說,好啊,那去長湖的皇宮吃飯。
馬個費問,人家倆民警願意去嗎?
女老板大大咧咧地說,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你帶一張嘴去就成。
馬個費不太相信女老板的話,說,你可別打著我旗號請人家,我們有紀律,吃了你的飯就破了規矩。
女老板說,反正今天你去了我飯館,人家就是願意跟你馬科長坐坐,你不是外號一口刀嗎?
皇宮瀕臨媒人湖,站在台階上能看到萬波蕩漾的長湖風景,長湖四周的風光折射在寬廣的湖麵上,斑斕而浪漫。長湖又稱媒人湖,傳說是一個著名的媒人,為當地一位紳士做媒,兩家都是上層人物,成完親以後,誰都不願意再提起這個媒人,覺得她身份太低微。有一次媒人去男家府上探望,借以炫耀自己的功勞,被仆人活活打出來。媒人覺得丟盡臉麵,就赤裸裸地跳湖自殺,由此得名為媒人湖。後來,老百姓覺得媒人湖名字晦氣,都稱它長湖,可誰也改變不了媒人湖這個根深蒂固的名字。
馬個費在警察學校聽心理學課時,老師說過,中國從古到今就有一些人講究過河拆橋,文化媒介的作用都被忽視,下場都不太好。即便你辦成多大事,人家都會在背後指責你投機取巧,憑嘴皮子吃飯。媒介往往同騙子聯係在一起,殊不知文化媒介的重要。
馬個費和女老板等了半天,那兩個公安也沒到,雅風倒是如約而至。馬個費發現她的長發剪了,穿的衣服也比以前考究多了。她說的第一句話就叫馬個費透不過氣,說,邵靜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天天不洗澡。
馬個費的心一哆嗦,費半天勁才舒展開。雅風歎口氣接著說,她問以前是我刷碗還是你刷碗,每天早晨起來是我疊被還是你疊被,上班前你和我接不接吻,你真的不會做飯還是故意裝的。還問我,你的胃病什麼時候有的,是因為什麼原因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