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獻給她的生命
1.蘇醒
那個無盡黑暗的的夢,夢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痛哭欲絕的尖叫……
“逃啊,快逃啊,孩子快逃啊……”
爆炸、逃亡……
在漆黑的夜裏,光著腳穿著睡衣就被人一把推到空曠的馬路上,身後是無數瘋狂了的人……
冷,無盡的冷,無盡的黑暗……
“啊……”尖銳的物體刺入大腦一般的刺骨疼痛和仇恨……
“任何人也不能拿走我的性命,任何人也不能……”夏夕彩尖叫著從床上翻身坐起,渾身的傷口疼痛欲裂開,撕扯著她的神經,冷汗淋漓,她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這個陌生的透露著完全男性氣息的房間裏……
她竟然想不起在那天晚上從離開學校回家的時候被應采兒的人暗算以後,皇川慧出現之後,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裏沒有皇川慧的氣息,那個男生的家不是這樣華麗而憂鬱的暗色係……
這裏是哪裏……
在她的暫時空白掉的記憶裏,隻有夢中那些鮮血,那些死人……劇烈的嘔吐,讓她快速跑下床,衝下一旁的浴室,伏在馬桶上嘔吐……
那個聲音,在應采兒讓人痛擊她的時候,她聽到的那個聲音,那個說要取她性命的聲音,那個暗殺掉她父母的人——讓她渾身顫抖!嘴唇慘白。
“沒有任何人可以拿走我的性命!”她大喊出聲,拳頭重重的砸在馬桶蓋上。
忽然有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她飛身站起,一腳猛踢過去,在那人反應不過來的同時,狠狠的躍起,用胳膊肘壓住他的脖勁,將他狠狠的壓在臥室的地毯上。
“放開我。”尚夜華蓮推開她的手臂:“這裏是我家,你不用擔心會有人來傷害你!應采兒已經被勒令退學,皇川慧也被送回家了。那天晚上你暈了過去,是我和尚夜風淳把你送到這裏來的。”
夏夕彩弄清楚事實以後,看清楚來人是尚夜華蓮後,整個人鬆懈下來,她鬆開他站起來,卻一時間頭暈目眩,暈倒著向後退去,尚夜華蓮急忙扶住她。
“放開我。”夏夕彩想要推開她。
“你發燒了。”尚夜華蓮卻想將她扶向床邊,“你必須好好休息,在我這裏,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想要傷害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我保證,我仍然記得,在這之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用你假惺惺的說這些……”夏夕彩想要推開她,可是卻一點也推不動,他的胳膊向鉗子一樣讓她動彈不得,她剛才似乎已經用完了全部的力氣,現在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的敵人,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除掉我。現在,這個機會不是很難得嗎?”
“我告訴你,就是我,就是我偷走了夜流家族的龍之戒,就是我差點殺掉夜流楓……你都知道的,你知道的,我還要毀掉皇川家族,皇川慧將因此失去一切,皇川家族將從這裏消失……永遠……”夏夕彩頭腦有些混亂,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步履不穩,眼神毫無焦距,有些陷入昏迷的狀態。
“我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尚夜華蓮紅色眸子閃現一絲猶豫,他想不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不顧一切後果的話來,她到底遭受了什麼樣的打擊,她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去,她現在的眼神真的是很瘋狂很驚懼,好像是在用無畏的態度掩飾內心的恐慌。
剛才在房間裏發出如此劇烈的慘叫,她到底夢見了什麼?
“你需要好好休息,吃藥以及打針!”尚夜華蓮將她抱上床去。
“不要碰我,放開我。”她卻掙紮著從床上走下來,“我知道照顧自己,如果你不打算就這樣殺掉我,那麼,我會如你所願,毀滅你和你的家族!”
她燒得很厲害!
幾乎將內心所有的秘密說出來。
他放開她,靜靜的看著她走向浴室——他冷凝的紅色眸子,仿佛有微微的釋然,她終於肯在他麵前承認她接近他的企圖!
可是他並不害怕!
他也不打算就這樣懲罰她,讓她失去能夠毀滅他的能力。
為什麼會如此縱容和股息這個全身帶著罪惡,能力強大到可以毀滅極北學院的女生呢?
搞不明白!
她明明是能夠致命的毒藥。
浴室裏傳出水聲,嘩啦啦的響動,一種奇妙的感情占據了他的心靈,他想象她正在使用他的浴室,而他也在這裏使用這裏的浴室,而他還在這裏等待她走出來,想要照顧她,他們真的是如此親密的敵人!
過了許久,她沒有走出來,尚夜華蓮有些擔憂,拿起浴巾走向浴室,隻見她像一朵枯萎的花朵,倒在浴缸邊,蓬蓬頭的水花灑在她身上。
尚夜華蓮快步走過去,將昏迷多時的她扶起,卻看見她身上無數的傷痕,那些仿佛用樹枝化破的傷痕,是那麼多,那麼密集……
仿佛被無數尖銳的物體無數次的抽打過,鞭笞過,還有她胸口附近的地方,有一個很深的傷痕,如果他沒有猜錯,那的確是擦著心髒而過,狠狠打進她胸口的槍傷。
這幾乎是一次致命傷,如果偏差一厘米,她就再也無法在這樣的槍傷下繼續活在這裏。
看到這裏,他終於明白皇川慧為什麼會對這個神秘甚至是敵人的女生生出那樣強烈的感情,就連他,看到這些傷痕,也不得不在心底生出無限的憐憫。
仿佛是被巨大的馬車攆過的身體,她遭受的苦難,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猜測,它是這樣真實和殘酷,讓任何初次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髒疼痛。
他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用浴巾將她整個人裹住,他抱起她,柔軟且充滿傷痕的身體,讓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單單窺探了少女的身體原始的羞澀,而是對那些傷痕下,那個像是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傷害過的身體,靈魂深處深深的戰栗!
換作其他人,受過這樣的傷害,恐怕早已經變的瘋狂。而她,還能好好的活著,有目的有計劃,宛如一個正常的女生生活在陽光之下,她的心靈究竟是多麼堅強,靈魂是多麼強大啊!
她眉頭緊皺,雙眼緊閉,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
尚夜華蓮脫下沾滿水的西裝,穿著黑條紋毛衣長西褲,翻開暗色係的立體衣櫃,從裏麵拿出醫藥箱,裏麵存放著注射器和藥物,他像個嫻熟的醫生,無聲無息的撕開一瓶藥液,用針筒吸收藥液,將針藥打進夏夕彩的身體。
夏夕彩身體微微顫抖,呼吸灼熱。
從藥箱裏拿出一些藥丸,尚夜華蓮倒了開水,強行喂她喝下藥。
“冷……”她發出低歎,水順著她的嘴角滑落,像個孩子一樣,她的身體微微蜷縮起來。
尚夜華蓮走出房間,將這幢別墅裏的棉被翻了出來蓋在她身上,卻仍然低歎著冷,仿佛她在寒冷的冬天赤身裸體跌進了冰冷的水中。他又找了兩床棉被壓在她身上,卻隻見她呼吸急促,是被壓得太難受了。
一時間,這位在高二的時候就拿到醫師畢業證的男生有些手足無措。
“媽……爸……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突然尖銳的叫起來,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表情十分痛苦。她那恬靜美麗的臉龐因為噩夢中的痛苦,失去了所有溫潤的光澤。
他坐在床邊,美麗的紅色眸子閃現出連他自己也無法明了的憐意——他第一次見她,她宛如蝶飛上舞台,第一次擁吻了他。她叫他小貓咪。他第二次見她,她將他逼入學生會,動手將他製伏,親密的騎在他的腰間。
那一次,她在舞會上,宛如夜空中綻放的絢爛煙花,在與他的舞蹈中,她第二次吻了他,再次稱她為小貓咪。
他知道她差一點殺死他的朋友夜流楓,氣憤得想要問她究竟有沒有心。
不久之前,他見到她從樓頂上不顧一切的衝向皇川慧,滾落下屋頂,傷得鮮血淋漓。至今,她的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傷口,那是那個時候她留下來。
昨天晚上,他接到極北學院周圍鬧事的通知,趕往現場,看到她向一條受傷的狼,撕咬著狼狽到極點的應采兒,皇川慧根本拉不住她。
這一切一切看起來,她是多麼強大而無畏。
而現在她宛如沒有生氣的娃娃,尖銳而刺痛的沉醉在噩夢裏,無法醒過來。她是如此柔弱。
強大與柔軟的兩麵體,神秘、憂鬱、美麗、孤獨、決絕……她是如此奇異的女生。忍不住他將手落到她的臉龐,輕輕的撫摩著她,安慰著她。
“媽……媽媽……”她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
尚夜華蓮有一刻的猶豫,想要分開她的手,可是她已經將他的手緊緊握住。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溫暖,她靠近了他,蜷縮在他身邊,微微顫抖。
他忍不住去抱她,他為她穿上了他的睡衣,卻還是顯現出玲瓏的身段,她感受到了有人的接近,竟然毫無設防的過來抱住了他。撲麵而來的少女體香讓根本不忍心躲閃的他身體有了奇異的變化。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想要推開她。
“媽媽……別走……”她呼喚著他,將他當作是自己的媽媽,用臉靠近他的臉,輕輕的觸碰著他,仿佛是小鹿一般乖巧可愛。
可是他無法將她當作是女兒,他是正常的男生。
看到她的嘴唇,他吞了口口水。
她的嘴唇滑過他的嘴角,他再也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發出低歎,卻並沒有拒絕他的吻,他仿佛受到了鼓勵般,瘋狂的吻向了她,忍不住抱住了她,瘋狂而熾熱的吻向懷中的女生。
這是索取,這是做為一個正常男人的自然反映,但更是靈魂的震顫!
他想擁有她,永遠永遠的擁有她,無法停止自己的瘋狂想法。他著了魔般,抱著她,親吻著她,腦子也被燒壞了般,分不清楚自己在幹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自己也覺得缺氧般,終於放開了她,她已經再次暈厥了過去,卻死死的抱著他的身體,兩人之間仿佛已經合壁,沒有任何距離,他抱著她,看著她臉上露出依戀的表情,在被子中漸漸平靜下來。
她的夢中,頓時有了一片熏衣草海,他的氣息,是甜蜜而溫馨的。
……
第一縷陽光射進別墅的窗戶,射到窗邊,伴隨著有人走進屋子的響聲,尚夜華蓮睜開了雙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是背著他睡著,他輕輕的將手從她頭下抽出來,甩甩麻木的手臂,想要起身,因為已經有人推開了門。
“尚夜華蓮。”卻不想,背著他而睡的她突然轉過身來,睜開如同雨後般明亮陽光的眸子看著他,將他拉回到床上,壓製他起來般死死抱著他:“不要動。”她說,她靠近他,在他耳朵邊吐氣:“閉上眼睛,裝睡。”
“華蓮,我們來了……”卻在這時,以藍紗為首的五大館主已經走進了房間,她看見了床上的兩人——尚夜華蓮和夏夕彩相擁而臥。
尚夜風淳吹起了口哨,其他幾人則尷尬的轉過了身。
藍紗隻覺得自己腦袋仿佛被撞擊了一般,“嗡嗡”直響,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嫉妒像一抹毒藥,讓她整個人,瞬間變得憤怒無比,她緊握著拳頭,慢慢的走向床邊。
“咳咳……華蓮,應采兒已經被辦理退學了!”尚夜風淳趕緊在事態變得嚴重之前,高聲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