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一出門,我就生氣了:“師父,你怎麼不聽我說話啊?”
我師父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拉著我上了後山,站在我們的位置上,剛巧能看見老陳家的院子。我一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沒過多一會兒,我就看見班主任進了老陳家的門兒。
我一下反應了過來:“師父,快帶我去聽聽……”
我師父拉著我再一次跳進了老陳家院子,還是躲在窗戶根底下。
我聽見陳勝子在屋裏嚷嚷:“舅,你怎麼不打那小崽子?你以前不是還把學生打出過屎嗎?”
“那是以前,現在當老師不讓隨便打人。你這麼大了也得動動腦子,學校裏有你舅在,你怕什麼?”說話的是班主任。
他是陳勝子的舅舅!難怪我一上學,他就看我不順眼?
勝子媽在一邊開口道:“弟,你去老衛家,沒讓人看出來什麼吧?”
“一個糟老頭子能看出啥?”班主任不以為然道:“你不知道,歲數越大的人,越相信老師,也就越怕老師。他們害怕孩子將來沒出息,什麼都聽老師的。我去他家說衛平怎麼怎麼樣,把那老頭糊弄得一愣一愣的,今晚那小崽子少不了挨頓揍。”
“隻要那老頭相信我,他家孩子說我什麼,他都不會相信,還得覺著孩子撒謊。衛平在家沒人訴苦,在班裏我又不讓別人理他,憋都能把他憋瘋。”
“像他這麼大的孩子,心裏越難受,做事就越偏激。到時候,讓勝子多撩撥他幾次,學校有的是辦法收拾他。罰站、停課、全校做檢討,咱們一件一件的來,早晚把他逼瘋。”
班主任說到這兒,勝子媽又開口了:“把他逼瘋有啥用?他家保家仙厲害著呢!”
班主任沒相信這些:“那都是迷信!姐夫忽然發病,跟什麼保家仙沒關係。再說了,就算真有保家仙又怎麼樣?等到衛平最絕望的時候,我稍稍表現出對他好點,他就能對我感恩戴德,我說讓他自己回去拆了房子,他都能照辦。讓他把保家仙牌位扔了,還不是小菜一碟?”
勝子媽這下樂了:“勝子,看著沒?你舅到底是念過書的人,什麼事兒都有辦法。你多學學,別像你爹似的,一天就是動胳膊。你們先坐著,我去炒幾個菜!”
我在屋子外麵聽兩眼通紅,要不是我師父摁著我的肩膀,我早就衝進去跟人玩命了。
我師父捂著我的嘴,悄悄把我帶出了院子:“聽見了吧?”
我看著師父,哽咽道:“老師……不應該都是好人嗎?”
“好人?”我師父冷笑道:“別管多神聖的職業,都藏著惡人,他們做起壞事兒來,比妖魔鬼怪還要陰損毒辣!如果,你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會怎麼樣?說不定,你被活活逼死,我都沒有地方伸冤。人家沒打你沒罵你,你自己品行不行,沒人願意理你,自己把自己弄得尋了短見,誰能替你喊冤?”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師父邊走邊說道:“我讓你過來,就是要讓你聽聽,這個世上殺人的辦法多得是,不一定要動刀,有時候動動嘴就能殺人。而且那些被弄死的人,死得比淩遲還慘。”
“這幾個人雖然陰壞,卻稱不上什麼高手,那點伎倆讓人一看就透。等到你走江湖的時候就會知道,那些老狐狸一個個比妖精還精,把你賣了,你說不定還得幫人數錢呢!”
我師父說著話,從兜裏拿出一個稻草紮成的小人,把班主任的頭發纏在了小人身上,又拿出三根鋼針遞給我,道:“紮一下試試,想往哪兒紮都行!”
我師父又在給人下咒?
放在以前,我肯定覺得給人下咒不是好事兒,可現在我卻覺得,就應該咒死那個畜生。我從師父手裏抓起鋼針,對著草人的肚子狠狠一下紮了下去。
我剛一鬆手,就聽見老陳家屋裏傳出來一聲慘叫,聽動靜,好像是班主任。沒一會兒的工夫,老陳家就炸開了鍋,勝子媽大呼小叫地出來喊人,還有人往他家屋裏跑。
折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縣裏的救護車才趕過來,把班主任給拉走了。
我師父微微一笑,從家裏推出一輛自行車來,讓我坐在後座上:“咱們也去縣裏湊湊熱鬧。你拿著針,過幾分鍾就往草人身上紮一針,除了心口窩不能碰,其他地方隨便紮。”
我以前聽人說過,紮草人心口,那是要咒死人的。心想,我師父沒想弄死他,就讓他受點罪,這跟揍他一頓也不多,坐在車後座上左一針右一下地紮了草人一道兒,直到我師父把車騎進縣醫院,我才停了下來,把草人給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