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自問是個言出必行之人,既然答應了蕭青薔鎮場子,那自然就會做到。
第二天早上用過朝食之後,他就出了門,徑直來到了蕭家位於平康坊的平昌櫃坊。
之所以選這個鋪麵,也是他自己精心盤算過的。
平康坊和蕭家宅邸所在的崇仁坊,都是“要鬧坊曲”,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鬧市區,人煙密集,商事繁榮,而且二者間就隻隔著一條春明大街,正好方便他觀摩這個年代的風土人情。
至於武周時期的櫃坊,則基本相當於後世錢莊的雛形,主營放貸,私底下則還兼做著博戲的賭坊生意,賭徒們往往都是借了錢就直接在現場揮霍一空,個中百態,反映出這個時代的民智,同樣是他想要考察的東西。
等他來到平昌櫃坊的時候,櫃坊的掌櫃蕭元安和夥計們都已經提前一天得到消息,知道東家的郎子要來視察,早早就在店鋪門口等著了,一見到江晟的身影出現在坊道拐角,立刻迎了上來,個個笑容滿麵。
“江郎您來了,快請進。”
蕭元安和蕭守業這一脈是沾親帶故的遠親,因此老爺子便讓他掌了平常櫃坊的生意,而蕭元安也很識趣,並沒有因為江晟日常的風評,就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情來,禮節周全得緊。
“蕭掌櫃客氣了,勞各位久侯了。”
江晟更不是什麼盛氣淩人之輩,拱拱手,就跟著眾人進了櫃坊鋪麵。
落座上茶之後,蕭元安馬上主動提出要夥計們把櫃坊的賬冊拿上來給他查閱。
江晟聽了卻是把手一擺:“不必,櫃坊的事務,一切照舊,我概不插手,你們平時怎麼做的,今後還是怎麼做便是。我且去後櫃一行,你們就不用費心招呼我了。”
“這……”蕭元安和夥計們聽得直傻眼。
這位郎子的性子,好像真的跟傳聞中一樣極品啊!
而且後櫃正是賭徒們聚賭的地方,莫非這位爺竟是對博戲生出了興趣?若真是如此,他要是在平昌櫃坊染上了賭癮,蕭青薔追究起來,隻怕不會讓他們這些管事之人好過啊!
“江郎,這恐怕不好吧,萬一讓大娘子知道了……”
“沒什麼不好的,我隻答應她來鎮場子,至於怎麼鎮,那就看我自己的興趣了,不是嗎?”江晟微微一笑,看似問話,但目光中卻露出讓蕭元安無法拒絕的篤定。
“這……是自然。”
蕭元安幹巴巴地笑了笑,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但是櫃坊的賬目,也不能無人看管啊!”
江晟餘光一瞟,就在櫃坊門口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伸手一指道:“你們有什麼事,且跟她彙報就是了,蕭家的產業,也有她一份,由她管賬,卻是再合適不過!”
“呃?”蕭元安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就見蕭青蘿正站在門口,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震驚。
“小娘子?”
“姐夫,你太奸詐了吧?”蕭青蘿當場就裂了。
她感覺自己這個姐夫啊,真是回回都能刷新自己的認知下限。
我才十五歲啊,你居然強拉我幹活?
禽獸啊!
江晟卻是理直氣壯道:“那誰讓你偷偷跟著我來的?你聽你姐的老實待在家裏,不就啥事都沒有了嗎?既然來了,就得幹活!正好我教你的術數之道不能閉門造車,你就當實踐一下吧!”
“可我怕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