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當真有趣。”
江晟拊掌輕笑,嘲諷之意溢於言表,“你們找上我蕭家櫃坊的門,氣哭了我們蕭家的小娘子,現在居然大言不慚說什麼沒有惡意?還說我們咄咄逼人?看來你不光是看不起我們蕭家的家係,還要侮辱我們的智商啊!”
“閣下誤會了。”
沉穩少年雖然從未聽過“智商”這個說法,但大意還是明白,加上幾個回合下來,看出江晟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再糾纏下去,自己兩人吃虧的可能性更大,隻好自報家門道,“在下裴耀卿,這位是梁王家的世子六郎,想必閣下應該聽說過我們的名字,我們此行,乃是光顧蕭家櫃坊的生意,莫非蕭家還要往外趕客不成嗎?”
“裴耀卿?”
“梁王世子,六郎……嗬,原來是武崇操這個二世祖啊……”
江晟一聽,就明白眾人為何苦勸他不要對這個張狂的“六郎”動手了。
別說,對麵這倆輕狂少年,放眼整個唐朝,還真大小算個人物了。
至少江晟在史書上,都曾見過他倆的名字。
武崇操的老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梁王武三思。
前兩年女皇登基,武氏雞犬升天,大封諸王,武三思作為她最親近的侄子之一,自然也少不了一個王爵的封賞,食邑一千戶,官遷夏官尚書,並監修國史,堪稱位高權重。
武崇操是梁王的第六子,按照唐人的規矩,被稱呼為“六郎”,自然是一等一的二代。
至於裴耀卿麼,能跟武崇操混在一起,想也知道,同樣不是個簡單角色。
他的家世雖然比武崇操稍遜一籌,裴家也比不上蕭家累世皇親國戚,但架不住人家自己爭氣呀。
不同於武崇操一世聲色犬馬,最後在景龍政變時和他老子一起被砍了腦袋,這位卻是自帶主角光環,一生順風順水,出身顯貴不說,往後推個幾十年,更是貨真價實的大唐宰相,官至尚書右仆射,死後被追贈太子太傅,諡文獻,妥妥的位極人臣。
不過現在的他,還隻是一個跟著武崇操胡混的五陵少年。
江晟想不明白的是,他們不在自己的主場神都洛陽作威作福,突然跑來長安作甚?
“笑話,哪有光顧生意先把主人家氣哭的道理?”江晟隨手丟了棍子,但詞鋒卻依然銳利。
區區兩個二世祖而已,還嚇不住他。
連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在他眼裏,也隻是史書上的名字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深深地看了武崇操一眼,忽然冷笑道:“武六郎是吧?在下多嘴奉勸你一句,王法王法,那即是陛下的法,也是天下人的法,卻唯獨跟你武氏沒什麼關係。別說令尊賢昆仲無有福分入主東宮,便是有朝一日真讓他們得償所願,隻要一日不登基,他們也沒有說這話的資格。”
此言一出,在場人人皆是勃然變色。
武氏諸王覬覦儲君之位,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早在天授二年,武承嗣就暗令鳳閣舍人張嘉福,唆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求武則天冊立武承嗣為太子裏,理由是“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者為嗣”。
當時武則天的確還頗為心動,隻是在李昭德、狄仁傑等肱股之臣的強力反對下,武承嗣的野心未能得逞,李昭德甚至還杖斃了王慶之。
化用江晟前世最喜歡的電影裏的一句話:這打得不光是王慶之的屁股,還是武氏諸王的臉。
從那之後,儲君之位,就成了武氏心中永不愈合的傷疤,但江晟卻是不管不顧,當眾就給他們掀了開來,武崇操的臉色能好看才有鬼了。
不過,蕭元安等人看不清局麵,生怕把武氏得罪狠了,但江晟這個穿越者對未來可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