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即使是在場人中詩作水平最高的裴耀卿,也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來評判,唯一能感覺到的,隻有一股衝天豪氣撲麵而來!
江晟詩文中那個豪邁遊俠少年,宛如在三言兩語中就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活靈活現!
“看取富貴眼前者,何須悠悠身後名……何須悠悠身後名……”裴耀卿反複念叨著《少年行》中的詩句,竟是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宛如癡呆了一般。
而蕭青薔更是美目漣漣,緊盯江晟的背影,仿佛不認識他了似的。
這時,江晟才緩緩轉身,環顧眾人,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對裴耀卿和武崇操道:“江某七步已畢,二位請賜教吧!”
武崇操滿臉的不服氣,咬牙推了一把魂不守舍的裴耀卿:“煥之,到你了!”
他這一推,反倒是把裴耀卿給推醒了,後者搖頭長歎一聲:“不必了,江郎才情絕世,裴某自愧不如。我們認輸了!”
“怎能認輸?”武崇操一聽就急了。
“不認輸怎麼辦?”
裴耀卿麵無表情道,“江兄這首詩便是與古之前賢相比,也能排進前五之列,裴某尚有自知之明,此等佳作,莫說七步,便是七個月、七年反複推敲,也休想望其項背,今日是我們班門弄斧,自取其辱了。”
“真這麼好?”武崇操不甘心地問道。
裴耀卿鄭重地點了點頭:“絕無半句虛言。”
武崇操聞言臉色鐵青,想到那五個耳光,心中委實不甘,轉身就又想往外走。
江晟看了他背影一眼,卻是悵然一笑,沒說什麼。
倒是蕭青薔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武六郎莫非真想賴賬不成?”
武崇操腳步一頓,終究是沒有勇氣回頭。
但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回蕩在櫃坊中。
眾人一驚,隻見裴耀卿手起掌落,重重一耳光,抽在自己臉上。
其用力之猛,便是江晟他們這些旁觀者,看了都不禁覺得眼前一黑。
“啪啪啪啪!”
隨後,裴耀卿動作幹淨利落,又是左右開弓,四個耳光瞬間抽完。
這時,他的臉龐已經開始紅腫起來,鼻子裏也流出血來,看著十分狼狽,但他麵上的微笑卻是越來越濃。
啪!
又是一聲脆響,他竟反手又是一耳光,繼續重重抽在自己臉上!
江晟見狀都無語了,以後的大唐宰相,就是這麼個死心眼?
沉默片刻,他無奈搖頭道:“之前不過戲言爾,裴郎又何必如此?”
“願賭服輸,六郎的五個耳光,也由我替了便是!”
裴耀卿說話算話,咬緊牙關,又足數抽了自己四個大嘴巴子,才頂著幾乎成為豬頭的臉,對江晟笑道,“真是痛快!今日能夠聽聞江郎這首詩,裴某便是再挨十個巴掌也值當!”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看著雲昊,就像粉絲看到了愛豆,又像是餓鬼看到了珍饈美味,眼中的崇拜之意,已經幾乎滿溢出來。
相信如果這時江晟折節下交,隻消稍稍說上幾句,馬上就能收獲一個鐵杆腦殘粉了。
但江晟剛抄了李白的大作,心裏本就已經滿是疙瘩,此刻又哪還有心思做這等交際之事?
“罷了。”
他擺了擺手,轉身往後櫃走去,口中道,“既然賭約已畢,你們就走吧!下次莫要如此便是。”
裴耀卿聞言苦笑:“江郎見笑了。之前是不知天高地厚,想不到您居然是這等大才,裴某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