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畢,他轉頭望了一眼牧雲,從她疑惑的眼神裏瞧出了她的疑問,於是主動解答道:“沒嚇到你吧,那是我弟弟,到官道邊撿馬糞回來了。那馬糞平時臭烘烘的很髒,卻並不是完全沒用處的廢物,曬幹之後可以當柴禾燒火,比柴禾更容易燃呢。”

“你弟弟?”雖然早應該猜到了,那男孩比他小了五六歲的模樣,除了是他弟弟,還能是誰呢?可牧雲感到很不可思議的是,這哥倆的相貌差別實在太大了,根本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哥哥長得那麼好看,怎麼弟弟長得這麼寒磣?倒也不是醜,而是普通了些,和俊俏一點也不挨邊兒。

趙源哈哈地笑了,絲毫不介意她的想法,解釋道:“他長得有那麼一點像我兄兄,隻不過兄兄皮膚潔白,身長八尺,人人都說他相貌不凡,將來肯定是個幹大事的人。我家家當年是懷朔巨富之家的女兒,就是因為看上了他的好相貌,不惜拋棄萬貫家財下嫁於他,隻是沒想到……”

提到父親,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欽佩和尊重的情緒,眼睛裏閃爍著些許的不屑和鄙夷。隻不過在外人麵前說自己父親的壞話顯然不妥,他很快就收斂了神色,繼續說他的弟弟:“兄兄既有好相貌又能說會道,可弟弟卻哪樣都沒繼承到,既木訥又老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連家家都不喜歡他。”

牧雲有些擔心地朝後院瞧了瞧,然後低聲責怪道:“你說話不能小點聲,給你弟弟聽到了多不好,哪裏有做哥哥的這樣說他壞話的?”

趙源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用怕,他從小到大我都經常這樣說他,當著他的麵說,他根本不生氣的,別看他不言不語的,脾氣卻好著呢,比我好多了。何況,都是自家人,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要是說假話誇讚他,才是把他當外人呢。”

雖然他說得的確有點道理,可她總覺得這種說法方式似乎不怎麼妥當,人都是有自尊的,如果習慣於別人的輕賤,那麼這人不是脾氣好,而是犯賤了。剛才她看那個男孩時,有種隱隱的打怵感,覺得這孩子不一般,也許他這樣輕視弟弟,根本就是個錯誤。

不過趙源嘴巴上雖然損了點,可對弟弟卻並不壞的,甚至可以說得上很照顧了。過了一陣子,男孩從後院回來,在木桶邊蹲下來,自己洗手洗臉。趙源從屋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衣裳來,對他招呼道:“阿汶,快過來把衣裳換了,別臭烘烘地把人家給熏倒了。”

“嗯。”趙汶答應了一聲,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接過衣裳回屋去了,沒多久,一身整潔地出來了。雖然是粗布衣裳,好歹幹淨樸素。牧雲這才發現,原來幹幹淨淨的趙汶也還算清秀了,畢竟有英俊的父親,美貌的母親,還有這麼好看的哥哥,他自然也不會難看到哪裏去。

他把髒衣服交給哥哥,哥哥招呼他到近前來,打量打量他脖子上和手上的傷痕,又拉起來仔細地瞧了瞧,有點疼惜地問:“是不是又遇到官軍了?”

“嗯,這次的官軍穿的衣服和以前的不一樣,估計就是你說的魏兵了。我在那裏低頭撿馬糞,他們就騎馬衝過來,我躲閃不及,挨了兩鞭子。”趙汶低著頭,小聲地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