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院門在巷子裏轉悠一圈,看到周圍也有幾間差不多破敗的房子,就一間間地進去察看,可這些破屋裏同樣是一片狼藉,不見一個活人,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真是怪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能憑空就消失了,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給她留呢?
別的都還好說,他怎麼著都能自己找尋回來的,不至於因為解個手就迷路了。也許是他燒得沒那麼厲害了,肚子餓了就出去找吃的去了。又或者他不舍得看著她挨餓,就想出去給她弄點吃的。至於這麼半天都沒回來,估計是天黑了找不到回來的路,要麼就是半路上病得厲害了,實在走不回來了。
在這裏苦等也不是個辦法,她真害怕趙源會不會在半路上遭遇了什麼不測,隻好再出門去尋找。臨走前,她把藥壺和紅薯擺放在醒目的位置,希望他如果在她之前回來的話,看到這些東西就知道她回來過,免得他再出門去尋找。
夜幕低垂,幸好是個晴朗天氣,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灑落了一地,給萬物都鋪上一層薄薄的寒霜。她踩著滿地清秋,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彷徨著到處尋找。兵禍過後,滿目瘡痍,完整的房子已經不多了,白天街麵上還零零星星地有行人經過,到了夜裏,想見到幾個人影都難得了。這麼危險的環境下,他能跑到哪裏去呢,不會真的給魏兵抓走了吧。
走得腳都磨破皮了,也找不到他,牧雲的一顆心懸得越來越高,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格外可怕。寂靜的夜幕中,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街頭巷尾兜轉著,惶恐無助。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仿佛整個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就剩下了她一個。腳下的一處處深深淺淺大坑小坑,有些裏麵還有肮髒的積水,仿佛一張張大大小小的,能將她吞噬進去,連根骨頭都不剩的惡魔之口。
“阿源,阿源!”她一聲聲地叫喊著,呼喚著,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可她喊到喉嚨嘶啞,口幹舌燥,也不聞他的半點回應。慌張之下,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在月色中雖然能辨別方向,隱約看清周圍的景物,可是她走得範圍是在太大了,到後來她想要尋找回去都困難了。
一次又一次地兜圈子,卻仍然回到原點。她發現她無論怎麼試圖認清回去的路都不行了。偌大的內城好似一座巨大的迷宮,她已經距離正確的路線越來越遠了。巨大的恐慌和害怕席卷而來,加上原本對趙源的擔心,她的意誌快要瀕臨崩潰了。終於,在明月西沉的時候,她實在走不動了,隻得在一棵大樹前坐了下來,倚靠著粗大的樹身,她默默地流著眼淚,悄悄地抽噎了好一陣子,著實乏了,這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牧雲實在累壞了,從後半夜開始睡,昏昏沉沉地,居然一口氣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她所在的地方正好有大樹遮陰,感覺不到陽光的照耀,她就越發睡得深沉。直到周圍的異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似乎有大量的馬蹄聲和軍樂號角之聲遙遙傳來,她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