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雍猶豫再三,還是把他最為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謠言固然不甚緊要,然而人心難測,尤其需要提防。最近主公稱病不朝,官宦之間也秘密流傳了些許推測,有人說主公想要造反,廢掉皇帝;有人說皇帝不甘心被主公控製,正在密謀對主公下手。微臣以為,無風不起浪,必然是有人泄露了些許秘密,才會有這樣的傳說。因而,臣立即從山東趕來,提醒主公要多加警惕,以免給宵小之徒以可乘之機。”
聞言之後,他不禁啞然失笑,“哈哈哈……這個也太……太滑稽了吧。那個牽線木偶,整天老實巴交的,見到我連屁也不敢放一個,見天憋屈著,就這樣一個窩囊廢,也敢密謀殺我?我倒是要借他的膽子,看看他敢是不敢。”
趙雍心中對他的話不以為然,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吠,越是平日裏看起來老實的人,一旦被逼急眼了,往往能爆發出令人意料不及的力量來,兔子逼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慕容盛現在權勢熏天,因為巨大的戰功早已達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皇帝能不格外疑忌他才怪。
於是,他勸諫道:“主公當年當著他的麵殺了他的兩個兄弟,又殺了宗室大臣兩千餘人,可他這些年來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從來不對主公表現出任何敵意來,實在令人生疑。若說以往他為了保皇位而不得不忍氣吞聲,那麼現在輿論正囂,都說主公要造反篡位,甚至說要取他性命。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長此以往,難保他不會對主公有謀害之心。”
慕容盛之所以行事跋扈囂張,必然是暗有所恃的,否則他也不敢如此蔑視皇帝。他神態悠然地回答:“就算他不甘心被我攆走,甚至有置我於死地的念頭和動機,那又如何,他有那個本事嗎?我女兒在宮中,早已安插了眾多耳目,他走到哪裏,幹了什麼都有人瞧在眼裏,稍有異動立即回來稟報。如此周密提防,他難不成能插了翅膀飛宮出來把我殺了?愛卿實在多慮了,這片好意我心領了。”
趙雍見他實在不聽自己勸告,再說他的確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的懷疑是確鑿的,隻好暫時收回了說服他的念頭。然後,他轉移了話題,說到了一個他目前最為關心的問題,“主公,臣以為,讓謠言繼續這樣傳播下去也不是個事情,不如當機立斷,索性就讓傀儡皇帝禪讓算了,不給他任何圖謀折騰的時間和機會,馬上攆走他——主公現在有五千精兵在京城,皇宮衛戍也都在主公的掌握之中,想廢黜他,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不知主公為何仍然拖延不決?”
這一次正好觸及了他的癢處,令他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他現在處於這個位置,實在太過敏感,騎虎難下。曆來權臣與天子勢不兩立,權臣要麼就是篡位,要麼就是被天子清算鏟除,進一步九五至尊,退一步粉身碎骨,他如何能不思進取?何況,魏國在他到來之前政治腐朽,民不聊生,日益衰微,早已淪落到快要亡國的地步。如果不是他這九年間南征北戰,勵精圖治,又怎麼會有今日之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