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牧雲聽到室內傳來了齊刷刷的行軍禮之聲,不一會兒,一雙鹿皮軟靴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在距離床榻大約兩丈遠的地方站住了。她悄悄地抱著小皇子朝裏麵縮了縮,生怕慕容兆這頭殘忍而靈敏的惡狼發現她。

論起親戚關係,慕容兆和慕容英娥是同輩份的人,他是慕容英娥的堂兄。隻不過他是個目中無人,飛揚跋扈的家夥,故而對自家人也不甚尊重。

他草草地行了個禮,“微臣參見娘娘。”

“平身吧。”慕容英娥說道。

慕容兆起身之後,並沒有過多的寒暄客氣,而是立即恢複了平日裏的粗魯習慣,說道:“阿叔在京城突然遇害,我當時正在晉州,營救不及,實在是慚愧不已,這次進京就是要手刃元子攸,給阿叔報仇的。凡是姓元的,一律要殺,斬草除根,看他們以後還怎麼反撲。”

慕容英娥冷靜地回答道:“我這裏都是婦人,被你的兵將們驚擾得不輕,你還是把兵撤掉,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我一介女流,不會插手作梗的。”

慕容兆幹笑兩聲,不懷好意地問道:“娘娘是我慕容家的人,我既不會對您不敬,更不會隨便殺您身邊奴仆的。隻不過,作為禮尚往來,娘娘總要有所回報才是。”

“哦?”

他單刀直入,把來這裏的目的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娘娘不必裝傻了,這裏就有一個姓元的,還望娘娘主動把他交出來,免得待會兒我派兵四處搜索,這期間要是殺了幾個,蹂躪了幾個,可就難說了。”

牧雲心中一緊,果然被她料中了,殘忍如豺狼的慕容兆來這裏就是為了斬草除根的。想到接下來一旦搜索,隻怕她難以躲過,懷裏這個剛剛來到人世不久,完全無辜的小嬰兒多半要遭遇不測,她就空前地緊張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喘。

外麵寂靜了片刻,接著,慕容英娥說道:“元子攸把我丟下,自顧自地逃跑去了,怎麼不見將軍去捉捕,來我這裏又能找出什麼來。隻怕這會兒功夫耽擱了,他就跑得遠遠的了。”

“元子攸剛剛已經落網,被我羈押起來了。我知道娘娘和他生有一個皇子,皇子也姓元,所以還希望娘娘主動把皇子交出來,不要讓我等粗人動手。”

“現在宮中大亂,很多人都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小皇子平時不養在我身邊,由乳母帶著,我剛剛還派人去尋找了,到現在也沒人來回報。如果將軍實在著急的話,不妨親自帶人去尋找。”皇後說話的語調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幾乎捕捉不到任何說謊的痕跡。

盡管牧雲無法看到此時皇後臉上的神情,可她依然能夠感受到她此時的緊張和極度的恐慌。自己的孩子麵臨生命威脅,任何一個身為母親的人都難以鎮定。牧雲低頭看了看懷裏仍在熟睡的小皇子,默默地祈禱著,希望外麵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把他驚醒。現在除了祈求老天保佑,她沒有任何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