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月過去，京城裏倒是辦起了隆重的婚禮，新任皇帝大婚了，所娶皇後不是別人，正是趙雍的長女趙氏，趙雍成了國丈。
在嫁女兒的同時，趙雍用很高的規格和儀式新納了兩個側妃。這兩個側妃的身份分比尋常，她們都是慕容盛的女兒，分別是元子攸的皇後慕容英娥，元恭的皇後慕容瓊娥。這兩個在一年功夫相繼成為寡婦的女人，如今一並成為了趙雍的小老婆。
趙雍因為驅逐慕容家族的“亂臣賊子”，擁立新君，功勞卓著，故而加封為大丞相、太師、渤海王、柱國大將軍、世襲定州刺史。朝中局勢穩定下來之後，趙雍開始論功行賞，屬下部將和謀臣各有高官厚祿。而給他幫忙不少的兒子趙源，自然不會白忙活一番，五月初，趙源被立為渤海王世子，加侍中，開府儀同三司。
初夏時節，鄴城的天氣頗有幾分悶熱，牧雲剛剛從山東回來，被秘密安置在一個小小的院落裏。這一年多的軟禁生活，雖然沒有自由，好歹不用伺候別人，而且一直好吃好喝，令她原本瘦弱的身體著實豐潤了不少，個頭噌噌地長高，她已經發育成為一個高挑豐盈的大姑娘了。
趙雍在山東練兵的時候曾經去探望過她幾次，每次都是溫柔和藹的，並沒有對她動粗。見她一個人寂寞，就派了兩個婢女過來伺候她，陪她說話；知道她喜歡貓兒，就買了隻名貴的波斯貓給她玩耍；知道她喜歡讀書，就搜羅了不少書籍給她閱讀……總之是有求必應，照料得極為體貼，唯一不肯給她的，就是自由了。
這一天，陽光和煦，清風拂麵，湛藍的天空中漂浮著一朵朵白雲，變幻多姿。牧雲站在小小的院落裏，仰望著四角天空，仿佛自己就是一隻籠中小鳥，一次次鍥而不舍地撞擊著牢籠，直到頭破血流，也沒有重得自由的機會。
其實，她從小到大，基本就沒有獲得過什麼自由，小時候在皇宮，長大了在將軍府，又入皇宮，然後被軟禁，直到現在。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日子，恐怕隻有四年前，她剛剛從皇宮裏逃出，到被慕容盛掠走之間的日子了。扳指算來，從遇到阿源，到和他失散，兩人一共經曆了十五天的快樂生活，以及驚心動魄的生死劫難。這十五天，是她從小到大，最為幸福的日子。可幸福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短暫，命運之神對她太過吝嗇，令她一次次逃離虎口，又一次次被掠入狼窩。
如今，她孤身一人地在這個小院裏，雖然衣著錦繡，卻形同囚徒。在這樣寂寞到快要發狂的情況下，時間似乎都凝滯住了，她唯一能想的，就是不停不停地思念著阿源。盡管他們私訂終身，可在她看來，他們拜了天地，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如果他活著，她就一直守著自己的身體，等著他；如果他死了，她就替他守寡，絕不委身於別的男人。
牆角邊有一棵粗大的垂柳，柔弱的枝頭滿是翠綠的葉子，細長如春風剪出。柳枝隨著陣陣清風的吹拂，在她的臉頰、耳畔、脖頸處輕輕掠過，癢癢的，頗為愜意。牧雲微微地歎息一聲，閉目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