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症,這是什麼病?他以前有這樣的舊疾嗎?”說話間,她還不忘回頭朝屏風那邊望了一眼,生怕他們的對話聲太大吵醒了趙源。
“以前從來沒有過,就是這一次發的。醫官們說,這病一般早就有了,隻不過一直潛伏著不知道罷了,要遇到一些事情才會發作出來,譬如天太冷,風沙太大,喝水或者遊泳的時候嗆到,風寒體弱之時也容易發作……醫官說他這一次是因為體有風寒加之飲酒時候嗆到了,才發作得格外厲害。他們交代過,以後不能多喝酒,更不能喝冷酒。這病日後還會反複發作,沒有辦法治愈。”
“那,那要是嚴重了的話,會不會有什麼更大的危險?”她越聽越是害怕。
這一次趙汶並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從他的神色看來,有點黯然,似乎是默認了的意思。
牧雲見他如此這般,就明白了他不方便說出的話,免不了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前幾天趙源來找她時,還是個活蹦亂跳,壯壯實實的模樣;這才一轉眼功夫,就變成這副病弱模樣,實在令她有些不能接受,或者說沒有什麼思想準備。通過趙汶的說法,他突然發病顯然和她很有關係,這家夥肯定是在她這邊受了自尊心和自信心的沉重打擊,一時間接受不了,就躲在這裏酗酒自虐。
她心中暗暗罵著:都十七八歲成大人了,就這麼點出息,就這麼點器量,心眼小得像針鼻,還想玩苦肉計騙我同情。這下可好,玩過火了吧,把自己玩進去了吧?
然而她實在心虛,罵到這裏就實在罵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她之前對他冷言冷語,說那麼多絕情的話,他也不至於弄成這樣。想到這些,她免不了地自責起來,心中很是愧疚。
於是,牧雲顧不得再和他賭氣,連忙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來到榻前,在榻沿上坐了下來,借著昏黃搖曳的燭光,頗為心疼地打量著沉睡中的他。既希望他能醒來,看到自己在這裏,心中寬慰,身體能盡快恢複過來;又怕他醒來,也許他這幾日來病懨懨的很難過,好不容易才睡著,不能輕易打擾……
她並沒有打算真的就此妥協,可眼下見他因為她而吃苦,她著實揪心,非常愧疚。加上想到這幾年來和他分離所飽受的相思之苦,好不容易團聚之後卻遭遇眼下的尷尬處境,將來她的路在哪裏,趙雍和他的妻子會不會從中作梗,阻止他們兩個在一起。這麻煩種種,令她感到前路漫漫,看不到任何方向。
牧雲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禁不住地歎息一聲,然後伸出手來,想摸一摸他的額頭。可剛剛抬手在半空中,她就聽到了屏風外頭有趙汶壓低了的說話聲,卻不是針對她的。
“嫂子,把藥給我吧,我伺候他喝下就行了。”
這聲音顯然是對她的提醒。她頓時大驚,這後半夜的,站崗的人都快睡著了,趙源的那位新婚妻子怎麼會突然到來,莫非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