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幾下看似粗暴凶狠,實際上也僅僅在趙汶的手背上留下幾個腳印,略微擦破點油皮罷了。

趙汶想把手抽回來,可眼下被他牢牢地踩住,根本無法動彈。冰冷的積雪包裹在他的手周圍,漸漸被他的體溫融化了。沒多久,他的手變得冰涼,雪不再融化,手上的雪水漸漸結了一層薄冰。

他的手凍得快要麻木了,針紮一般地疼痛著,可這一次他沒有再哭泣沒有再求饒,而是咬著牙忍耐著,一聲不吭地跪在雪地裏。

趙源幹咳了好幾聲,喘了口氣,然後冷冷地警告道:“不管你是真傻也好,裝傻也罷,不要再讓我抓到下次。你給你記住,有些東西,我想給你的,你不要我也會給你;有些東西,我不想給你的,你不能搶……以後要是我再發現你對她有什麼企圖,到時候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趙汶仍然沉默不語。如果他答應了,表示他默認之前的卑鄙行徑;如果他不答應,在哥哥眼裏成了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不知悔改的混球。左右都是錯,他索性就一聲不吭了。

此時的趙源煩躁不堪,好像攢足了全身的力氣卻將拳頭打到了棉花上。他本想將弟弟從地上拉起來再打的,可看著弟弟埋在雪地裏的手變得通紅,漸漸腫了起來,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眼前好像浮現了許多舊日的情景,包括趙汶還在繈褓裏的時候,朝他伸出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要他抱;包括他砍柴回家後坐在門檻上休息,小阿汶就顛顛地跑去舀水,用髒兮兮的小手捧著豁口了的粗瓷大碗送到他跟前,眼巴巴地望著他,“哥哥,喝水。”……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的眼睛越來越癢,越來越難受了。眼眶裏原本的淚水就越聚越多了,居然一滴滴地滑落,滴到趙汶的手背上。趙汶意識到這是淚水的時候,愕然地抬起頭來,他從小到大,還從未見哥哥哭過。“哥,你怎麼哭了?”

趙源將腳收了回來,聲音很冷漠,“誰哭了,該哭的應該是你吧?”

“那你這是……”趙汶雖然可以收回手了,卻不敢站起來,更不敢再去撿那個小木人了。

“好了,你雕的,你拿走……咳咳咳……”他胸中悶得厲害,說不出地難受,眼淚不受控製地掉得更厲害了。他咳了好一陣子,實在說不出話來,捂著臉慢慢地癱軟下去,坐到了雪地裏。

趙汶見他臉色發青,渾身顫抖著好像很冷的樣子,慌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根本無法回答,坐在雪地裏緊緊地抓著冰冷的積雪,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即使如此,能被他吸入的空氣仍然越來越稀薄。

趙汶知道他這是突發了哮症,大概是先前吸進去了大量雪屑的緣故。他顧不得去撿那個小木人兒,連忙連滾帶爬地過去扶著哥哥,問道:“你身上帶藥了嗎?”一麵問著,一麵手忙腳亂地搜索著他的衣袖。

趙源努了努力,還是無法說話,他隻能點點頭。很快,趙汶就搜出一個小小的口袋來,裏麵裝著曬幹了的曼陀羅葉子,還有火鐮和火石。隻要點燃了葉子讓他吸進一點煙霧,就能緩解症狀。

可他似乎太慌張了,在口袋裏摸了幾下沒摸出火絨來,就倒過來抖了抖。火絨果然掉落在雪地上。等他試圖引燃的時候,被融化了的雪花沾濕了的火絨根本無法燃燒。他試驗了好幾次,仍然點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