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汶盡管很畏懼嚴厲的母親,然而他是個頗為倔強的少年,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妥協。“那,那兒子要是看不上那些女郎呢,您難道要像強迫大哥娶公主那樣,強迫兒子娶不喜歡的女人嗎?”
陸昭君本想立即發火的,無奈宴席即將開始,沒有多少時間可供她在這裏責罵兒子了,故而假裝和藹道:“那可不一定,怎麼著也要你自己先看上再說啊,反正你不是世子,在選擇妻子方麵可以自由些。”
他聞言之後沉默一陣,然後用微若蚊鳴的聲音嘀咕了幾句,模模糊糊的。
“你說什麼呢?”
趙汶嚇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顫,仍然老實巴交地回答:“兒子肯定瞧不上她們……”說到這裏,他突然跪了下來,牽著陸昭君的裙袂央求道:“家家,求您了,不要和兄兄一樣,讓兒子娶不喜歡的女人了,好不好?哥哥那樣子,過得真的很不開心,您也是看在眼裏的。反正兒子是個笨蛋,沒人喜歡,將來肯定幹不了什麼大事,再好出身的女人給了兒子也是浪費……”
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到後來,猶如布滿陰霾的天空。她顫抖著手想要給兒子一巴掌,可猶豫片刻並沒有落下,而是將手裏的粉盒朝地上狠狠一摔。“啪”地一聲,這件精致的瓷器摔了個四分五裂,周圍立時升騰起大量的塵霧來,嗆得幾個侍女禁不住地咳嗽起來,又極力壓製下去,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白費我對你一片苦心!”陸昭君怒不可遏地指著兒子罵道。
“有大哥在,永遠都沒兒子什麼事,兒子無能,讓家家失望了。家家要是打我罵我能出氣,那就使勁兒地打吧,罵吧……”趙汶跪在她腳下,一連磕了幾個響頭。
她沉寂了片刻,居然怒極反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冷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別怪我偏心,怪我不幫你。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獨木橋也是過,自甘墮落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攔著你。”
說罷,她斂裙起身,對侍女吩咐道:“還收拾這個幹嗎?快去找件幹淨的衣裳給他換上!”
“諾。”侍女被剛才的情形嚇壞了,現在仍是驚魂未定,連忙答應一聲,跑掉了。
在這場宴會上,大出風頭的並非趙雍剛剛滿月的幼子,更不是沉默寡言的趙汶,而是剛剛回到晉陽的趙源。因為趙源現在成了尚書令,大行台,代替趙雍在鄴城輔政,故而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過來和他套近乎,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器重和任用。
而出席宴會的婦人們也紛紛將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盯著他看個不停。她們暗自盤算著,若不能把女兒嫁給二郎君當正妻,那麼嫁給世子當小妾也不失為可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