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趙汶的後背上有了點感覺,癢癢的,麻麻的,很奇異。他是個很怕癢的人,尤其是後背,更是經不得半點撩撥。果然,他的身體微微地戰栗一下,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不要亂動。”背後傳來了趙源在惱火之餘又夾雜著幾分好笑的嗬斥聲,仿佛他也在極力忍笑,周圍的氣氛莫名其妙地曖昧起來。
似乎哥哥正用手指在他後背的衣料上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麼,他越發癢得厲害,卻不敢再笑出聲來,隻好極力隱忍。可越是忍著,注意力就越往後背上集中,肌膚也越發地敏感起來,一陣陣奇癢。衣料很薄,似乎被一種液體滲透了,那液體有點粘稠,很快就將衣料黏著在他的肌膚上。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這古怪的腥甜混合了藥粉的清香,嗅在鼻子裏,說不清地怪異。
好在沒過多久,趙源終於停止了動作,長長地籲了口氣,吩咐道:“好了,穿上衫子吧。”
趙汶撿起地上的衣衫迅速穿起,然後轉過身來,“哥,你在我背後寫了什麼?”
“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之前的療傷過程太過漫長,劇痛的折磨已經將趙源僅剩下的體力消耗殆盡,他現在很累,不想多說話了。“你去見了他,把這個給他看,他應該會來的。”
趙汶有點躊躇,猶疑道:“他要是不來呢?”
“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說罷,他乏力地擺了擺手,示意弟弟出去,然後閉上了眼睛。
趙汶出門的時候,院門口的侍衛麵無表情地上前,將他從上到下地搜索了一遍,確認沒有夾帶任何書信文字,然後放他離去。
他的心怦怦地亂跳著,有如做賊一般,走出很長一段路,確認沒有人跟蹤他,這才慌裏慌張地小跑起來,遠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然而,他並沒有立即出門去找司馬子如,而是徑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他站在一麵巨大的穿衣鏡前,靜靜地佇立著,打量著鏡子裏的那個人。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映照在光滑的銅鏡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來。他的臉龐被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黃,似乎從一隻人人鄙夷的野雉搖身一變,變成了彩翼耀眼的金鳳凰。流光溢彩,萬眾敬畏。
看著看著,趙汶微微地眯縫起眼睛來,原本古井無波的黑眸裏,漸漸生出一種複雜而奇異的光芒。他緩緩地伸出手去,一點點地摸向銅鏡,摩挲著鏡子裏那個完全陌生的人影。到後來,他脫下外麵的衫子,轉過身去,扭頭打量著後背上的字跡,那是趙源用手指蘸著鮮血寫下的。衣料潔白,字跡宛如綻放在皚皚白雪中的朵朵寒梅,殷紅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