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
感覺到有一抹光線遮在眼前,顧知菁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嘟囔道:“大晚上的怎麼不關燈啊……”
她的手指才剛關掉床頭櫃上方的開關,視線重歸一片黑暗。
寂靜之時,男人的手從旁忽而將她攬進懷裏。
“別,別關燈……”
傅晏淵的聲線顫抖,微涼的指尖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從後擁著她的背。
顧知菁疑惑的睜開眼,搓了下眼睛,恢複了清明。
“怎麼了晏淵,你不舒服嗎?”
身後人該是剛洗完澡沒多久,晃動腦袋時他的額發有些紮的拂動過柔滑的後背,帶著點溫熱潮意。
偶有幾滴水珠順著翩躚的蝴蝶骨滑落,驚得她不住的顫了下。
顧知菁想要轉身查看,手腕卻被人握的過分緊了。
傅晏淵聲音不穩:“你,你別看我……”
以為道具的副作用發作在了對方的身上,她擔心地咬了咬唇,輕輕往後碰了碰男人的胸膛,“好吧,那你要不要我現在打電話讓劉醫生過來一趟?”
臉貼在她肩膀旁的男人恍惚的回過神。
融雜進半分萎靡半頹的鳳目眨動,他搖頭道:“不用了,太晚了現在。”
“那我先開燈可以嗎?”
“好。”
待少女重新點亮了燈光,他大口喘息著,渾身發冷,似是剛從虎口脫險一般,任由肺內的呼吸滯塞循環。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少女身子僵硬了片刻,迅速轉過身將他攬進自己的懷裏。
“別怕別怕,有我呢。”
傅晏淵漸漸平息了心中的震顫,一雙鳳目模糊不清的無法聚焦,漆亮的眼珠倒映出少女關切的模樣。
他輕舒一口氣,伸手摸了下顧知菁的臉頰,像是在安撫家養的小貓:“我沒事,就是不太適應滅燈後的房間。”
瞧見他發白的臉還有額頭浮起的薄汗,顧知菁有些生氣,嬌聲嗬斥道:“這還叫沒事?你剛才都出冷汗了。”
聽出她話裏濃濃的關心意味,傅晏淵很輕的彎唇笑了。
將她的手合起,輕柔的放在自己心跳的地方。
“我真的沒事,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聽我的心跳,已經很平穩了。”
顧知菁試探著壓了兩下,又認真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確定他沒有再出現不適的情況後,才放心的鬆了口氣。
看著男人眉眼浮起的倦怠,原本泛著桃色的唇已被咬到發白。
如同劫後餘生的逃難者那樣。
顧知菁心軟一片。
怪她剛才困得忘記了這回事。
傅晏淵因為以前都待著國外,年紀小又無人可以依靠,曆練的那些年接觸的人大多魚龍混雜,時常會有過街混混仗著M國規範不嚴,實施各類犯罪事件。
混亂與罪惡常發生在他周圍。
在那段暗不見光的日子裏,傅晏淵一個人住在小公寓裏,為了避免出事甚至要在枕頭底下藏好防身工具,而唯一的安全感來源便是床頭的一盞亮燈。
這個習慣在他回到國內時也沒法更改掉,而一旦那盞亮燈滅掉,他便會出現應激反應,重則暈厥震顫,輕則頭暈發冷。
顧知菁喜歡他的同時,又覺得很是心疼。
畢竟那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要在那樣混亂的環境中生存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若非傅晏淵潛心學了防身的招式,以他當時的年紀,必然會命喪M國。
這回若是她沒有及時注意到,傅晏淵難道要瞞她一輩子嗎?
顧知菁越想越覺得憋屈,她眼眶泛紅,一拳砸在了他的肩上,卻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氣,砸下時也才發出了輕輕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