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旦,劉國石正在熱乎乎的炕上躺著。妹妹上學去了,爹媽上山撿鬆球去了。
小稀子被她媽接回了家,畢竟沒過門,一個女孩子住在人家裏頭也不是個事兒。
劉國石一個人享受著重活之後的片刻安寧,同時也在思考著重活後的人生之路。
這時,有人在屋外喊他。
“劉國石,要期末考試了,你去不去學校了?學校老師問你好幾次了!” 是小春子的聲音。
劉國石自從考上了公社高中,已經有大半年沒去讀書了。
他要去生產隊幹活,幫助家裏掙點工分,對付著把這個年過去。還好,年底生產隊分了些白麵、地瓜幹、玉米、蘿卜,還分了幾尺布票、幾斤肉票,不至於大過年的餓肚子了。
劉國石這才想起還有上學這檔子事,他懶懶地爬了起來,找到了掛在牆上的書包,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走出了家門。
劉國石沒有自行車,小春子有一輛大金鹿自行車,上學放學,都是小春子騎車帶著他。
說是高中,也就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兩個年級加起來也就百十來個學生。
學校座落在公社駐地的東山上,共有六個教室,教室是石頭壘起來的。
教室的前麵是一排老師辦公室。再前麵是一個大操場,周邊是大片的菜地,學生們半天上課,半天種菜。
由於前幾天下了場雪,路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等劉國石和小春子趕到學校時,已經開始上課了。
這節課是語文課,老師名叫曲誌先,人們給他起了外號叫“曲麻子”。曲老師四十多歲,臉很黑,全是坑坑點點,據說是小時候生麻疹留下的。
劉國石和小春子進了教室。教室裏生了一個火爐,滿屋充斥著燒柴的濃煙味,嗆得他咳嗽了一下。
小春子徑直走到了她的座位上,可是劉國石忘記了自己的座位在哪裏,就到最後一排找了個空桌坐下了。
記得剛入學時,班裏有54個同學,他環顧一下教室,座位空了近一半,教室裏隻剩下有三十幾個學生了。
“劉國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曲老師停止了講課,一臉怒氣地對他說道。
劉國石站了起來,茫然地看著老師:“我的座位在哪兒?”
教室裏發出了一陣哄笑聲。
“你不要搗亂,快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要擾亂課堂秩序。”曲老師本來就陰黑的臉,更加陰沉了。
小春子轉過頭來,指著一個空位子,示意劉國石坐下,那才是他的座位。
劉國石坐下後,發現同桌是同村的張水,張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劉國石打開書桌,裏麵散亂地堆著一摞書本,有語文、曆史、地理、政治、數學,還有英語。書本上還寫著他的名字。這一切,打開了他的記憶,他在努力回憶著這一切。
劉國石非常激動,前幾天還是個死刑犯,如今又重新回到了學校,這種恍然若世的感覺,令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學校裏沒有英語老師,所以英語書本是嶄新的。其他的書本都注滿了標記。上一世,他是個勤奮上進的好學生。
前兩屆的英語考試,他們學校的學生全都是零分。所以隻能在其他學科發力。兩年高考,隻有兩名學生考上了師範小中專。
今天是作文課,曲老師正在講解作文寫作。講完,曲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作文題目:二十年後再相遇。
這是一篇憧憬美好未來新生活的作文。
劉國石不喜歡曲老師。曲老師對他這樣的農村窮學生,從來都不拿正眼看,去年有一次作文課,劉國石自認為寫得很好的作文,被老師狠狠批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