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五天裏,在洛緹斯有意無意將所有人折騰到奄奄一息的時候,他們終於又回到了普德爾。廣場上仍然聚集著許多孩子。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走近一點的話,還能聽到他講《神魔紀》的片段。
旅店的老板說,那個孩子是個孤兒,雖然身世可憐,但人卻很聰明,記性尤其好。雅格之前在這裏講故事的時候,他也混在人群中聽。待到那個偽的遊吟詩人離開後,他就代替雅格繼續講。雅格說的他都記得,雅格沒講的那些,他就依照自己從前聽說的內容,再進行加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講得磕磕巴巴的,幾天下來居然也能似模似樣。一個小小的遊吟詩人就這樣誕生了,當然,他的路還很長,他要看過走過的東西也很多。
洛緹斯對於這個叫柯迪的孩子很有好感,那張稚嫩的臉龐上所流露出來的神情,堅強,又脆弱,讓她忍不住想起了洛提亞。
孩子們散去的時候,她走到柯迪的身旁,微笑著問道:“你真的想做遊吟詩人麼?”
男孩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洛緹斯認認真真地說:“你會成功的,隻要你一直不放棄。”
男孩衝她咧嘴一笑:“我會的,謝謝你!”言罷,歡歡喜喜地跑走了。
撒西爾站在洛緹斯的身後,問:“你喜歡他?”
洛緹斯望著那個小小的背影,答著:“嗯,他像一個故人。”
自從三年半以前,洛緹斯說自己失憶以後,撒西爾他們就再也沒有問過她從前的事情。即使後來她想起很多事情以後,他們之間的相處仍然一如既往。比如現在,洛緹斯不甚在意地說著故人,撒西爾點著頭,好像“失憶”的情節從未發生過一般。他不驚訝,也不追問,彼此心照不宣。
“要不要帶他走?”
洛緹斯不知道撒西爾這句問話是真的在建議,還是試探。她搖了搖頭:“你不是說拉斐特的地盤不能隨便進麼?既然這樣,就不必破例了。何況,我們也不是去玩的,還是等回來的時候再說吧。如果那時候,他還在,如果他也願意,我會帶他走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撒西爾就早早地把其他人都叫了起來,他從前可從來沒有這樣積極過。
蘭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口齒不清地罵著:“你抽風了,今天這麼早就把人喊起來!”
惡魔少主壓根兒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幫著洛緹斯整理行李,那目中無人的表情氣得蘭斯直跳腳。
費迪亞倒沒有這麼不客氣,他和撒西爾的交情也有十幾年了,對他的了解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他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快到了?”
撒西爾施舍了好友一個讚賞的眼光:“還是你聰明一點。”
旅館的老板對他們一回生,二回熟,從被窩裏被叫醒時毫無怨言,非常客氣地辦完所有手續之後,還熱情地詢問他們要不要其他幫助。
撒西爾笑著衝他擺擺手,接著毫不客氣地把其他人趕進了銅車。
出了城門,在惡魔少主的指點下,洛緹斯操縱著銅車飛快地轉到了去帕維亞的馬路上。
“這是要去帕維亞?不是說離你們聚集地最近的城市是布裏亞麼?”蘭斯好了傷疤忘了痛,繼續騷擾著撒西爾。
惡魔少主原本不想搭理他,但瞧見洛緹斯一臉疑問的神情,便不在拿喬。他耐心地解釋著:“布裏亞的確是距離家族隱居地最近的城市,但那裏的進出口是隻有發生了緊急情況才會啟用的,而且隻能出,不能進。真正的入口在帕維亞邊境,每天隻有正午時分才會開啟,錯過了,就隻能等第二天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之前往弗蘭走,是因為雅格麼?”
“嗯。在拉格爾的時候,我就聽說,雅格下半年的日程都排滿了。他的客人都是上流貴族,一下子取消所有約定,等於是得罪了整個拉格爾的權貴。所以,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根本不可能為了突如其來的思鄉之情就拋下一切,跑回家。”
費迪亞很訝異:“你一直都不相信他?那你還讓他跟我們一起走?”
“對,自從看到他在普德爾的廣場上假扮遊吟詩人之後,我就沒有相信過他。他到這裏來肯定是有目的的,我雖然不能肯定這種偶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至少,他執意要跟我們一起走,我覺得這很不正常。至於究竟誰是他的目標,目前還不得而知。所以直接拒絕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法子,這會讓他起疑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