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尤利爾大陸上的人們漸漸忘記了神族,但卻對於魔族並非如此。很多傳說和故事都表現出他們對於這一種族的恐懼,甚至將這種恐懼無限放大,好似這世上一切殘酷的事情,全都源自於他們一般。而對於他們形象的描述也越來愈誇張,除了黑發黑眼是基本特征以外,其餘的形象在大陸的各個國家各個地區都有不同的版本,比如各種古怪的獠牙、尖耳,利爪,又比如,三頭六臂,乃至,上身人像,下身動物。
對於他們來說,魔族折射出他們內心最大的恐懼,無論怎麼可怖都理所當然,而作為魔族的仆從,魔物自然也依據了這個原則。
不過,親眼見過魔族的人畢竟是極少數,因此,盡管魔族的傳說在大陸上流傳甚廣,但也還是有些偏遠的地方,並不怎麼相信那些可怕的故事。比如,洛斯特城的居民們,在他們看來,荒原上的變異物種和死靈之氣才是最可怕的東西,而非那些虛無縹緲的形象。否則,即使有劍聖大人的引導,洛緹斯的黑發黑眼也必然會在城中引起恐慌,怎麼可能還會成為城中少女懷春的對象呢?
當然,這一切應該是在奧德蘭森林的異變發生之前。而異變之後,魔族和魔物開始在此間出沒,甚至會跑到城中去遛達。盡管洛緹斯並沒有目睹過這種場景,但她可以想象他們給城中的人們帶來無盡的恐慌。而洛斯特城距離奧德蘭城並不算太遙遠,如果有人告訴她,魔族的足跡已經不僅僅限於奧德蘭森林的話,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意外。或者說,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就看到了現實場景。
洛緹斯在荒原上看見的那些屍體基本上都有被魔力改造過的特征,但這種特征並不是太明顯,似乎對方僅僅是在做某種嚐試。雖然她並不知道那種嚐試的目的是什麼,但至少,她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屍體並沒有被成功改造。它們身上沒有傷口,表明,它們沒有被用於戰鬥中。很可能,這些隻是被改造失敗的產物,因為沒有挺過去,所以隻是被隨處丟棄。
洛緹斯在方圓十裏的範圍內發現了很多這樣的屍體,有的像她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樣,屍體完好,也有的隻傷痕累累,或是隻剩下殘肢。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在於,眼神和表情非常猙獰。如果它們還活著的話,也許已經看不到任何理智了。
因為屍體實在太多,洛緹斯一開始還挨個檢驗,時間一長,漸漸有些吃不消——這裏簡直像一個墓地,或者說,一個專門處理失敗品的地方。
小姑娘最初隻是心驚於這個實驗的龐大規模,她不知道這個試驗場究竟在什麼地方,但想必離這裏不會太遠,否則拋屍的話,太不方便了。可也不會太近,就算這些屍體在這冬天不那麼容易腐爛,死靈之氣在某種程度上也延緩了它們的腐爛速度,但一定程度的衛生條件總還是必須保證的吧,這是所有智慧生物都會考慮的問題,當然,隻是各自的底線不同罷了。
魔族的底線在哪裏?小姑娘並不知道,她隻是暗暗希望事情不要太脫離控製。然而很快,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太樂觀了,或者說,是太天真了——她看見了一隻海人魚。
也許她應該慶幸自己曾經在拉格爾的拍賣會上見過這個陌生的物種,不然,恐怕現在,她隻會以為那是實驗失敗的產物,僅此而已。當然,海人魚的屍體同她之間看見的那個漂亮的生物不是太相同,和她此前看見的屍體相比,這具屍體已經有很多地方背離了它原本的模樣——這說明,實驗已經從局部的小改動,上升為整個機體的全麵改造。
任何實驗必然都是有犧牲品的,洛緹斯對此並沒有很強烈的排斥,作為研究狂人利維塔的學生,她能夠理解這一點。但當實驗品由普通的動物變為智慧生命時,這其中就帶上了太多倫理道德的色彩,而且,當走到這一步時,離他們在同類上實驗已經不遠了。
果然,洛緹斯很快變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了人類的屍體——如果那還能稱之為人類的話。除了海人魚和普通的人類,洛緹斯還在這片區域找到了很多從前完全沒有見過的物種,她費勁地從那些麵目全非的屍體上去辨認它們的歸屬,矮人,獸人,或是其他什麼未知種族——洛緹斯有時候根本無法判斷那些到底真的是連瑟希斯都不知道的智慧種族,還是僅僅是實驗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