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大雪漸漸的停了,溫暖的陽光穿透雲層露出橙紅的臉蛋。陽光暖暖的,雪慢慢融化了。
院子裏的海棠綻放著花苞,尚未開花幽香已隱隱撲鼻。滿園春光無不顯示春將要到來。
暖爐在殿內散發著淡薄的白煙徐徐,層層雪白的輕柔的帷幔無風飄蕩。帷帳裏放著一張雕刻精致的古色床榻,床榻上躺著久久沉睡不醒的人兒。隻見她雙眸緊閉,長而卷的睫翼翻蓋在蒼白毫無血色的皮膚上。一雙秀眉雖是在沉睡中卻依然緊蹙成‘川’,小巧豐潤的雙唇泛著病態,幹裂蒼白。
微微露在外的右肩綻放著妖異的血紅色彼岸花承托著她勝雪的肌膚更添幾分妖嬈。然露出的白皙纖長的右手卻用白布包紮著。
在白布裏,她斷掉的骨頭處,有條深深的口子。當時她的右手血肉模糊,一條用瓷片割開深而長見了白骨的口子,被割開的經脈處兩邊翻出了嫩紅的裏肉,不忍目睹。黑紅的鮮血流淌了一地,格外的刺眼。
臉頰雖是掛著晶瑩的淚水,但她當時嘴角卻是掛著幸福的淺笑。
在距離她不遠隔著一層雪白輕柔的帷幔處,坐在輪椅上的俊美男子沉痛的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眼眸一眨不眨。眼裏的神色是懊悔的痛色,還有疲憊的不舍。他雖是穿著以往的紅色長袍卻沒有了以往的神采。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依舊是束著發冠卻覺得他是無比的頹廢。
縈繞於耳邊的是別人聽不懂的梵語。良久邪祁才緩緩轉動了一下腦袋,搭扶在椅靠上的手轉移到輪椅的滾輪緩緩轉動著,調轉了方向,向殿外慢慢轉了去。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柳月和問劍。
出了層層帷幔,在外的就是身穿道士服的老邁道士,隻聽他口中不停的念著別人完全聽不懂,也記不下的語言。
見邪祁出來,他也不行禮。繼續不停的念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邪祁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繼續轉動著輪椅出了熱鬧的大殿。
隻聽他剛出大殿就道:“不用跟來了,以後好好照顧她。”
聽到邪祁口中提到了‘她’,柳月眸光一閃,立刻就在邪祁的身後跪了下來,“謝王爺,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小姐。”
緊接著問劍也跪了下來,低垂著頭聲音低沉,“以後屬下不能再為王爺效力了,望王爺保重。”
邪祁沒有回頭隻是輕聲的回道:“以後藍若惜便是你的主子,她的安全便是你的全部,好好的保護她。”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順著寬闊的走廊用手轉動著輪椅,越行越遠。
在當天寒冷的夜裏,他獨站在一片梅樹林裏,知道了藍若惜出了事卻凍僵了身體,腿無法行走。
他堅決強行的邁動腿腳費了幾乎所有力氣,才疲憊的來到了藍若惜和他的新房。當他看到了滿身是血的藍若惜,他幾乎要瘋掉了。
她居然寧願死也不想再麵對他,他氣他怒,但更多的是恐慌。因為他怕,他怕藍若惜會醒不來。
在那之後,他每天不管屋外會有多麼的寒冷,隻要藍若惜一天不醒,他就會自我懲罰。在寒冷的夜晚站在雪地裏,乞求著上天讓藍若惜醒來。隻要她能夠醒來,他願意付出一切。結果在第二天他受了嚴重的風寒,他卻依然堅持著要自我懲罰。經過了幾夜這般,他徹底是沒救了。雙腿廢掉,這隻是表麵的代價,更重的代價便是他落下了終身的寒疾,一年四季他都要承受痛苦的煎熬,不死的癌症將伴隨著他一生。
不過他並沒有後悔,隻要藍若惜能夠醒來。病疾又算得了什麼?
這也讓他知道,心愛的人兒能夠幸福,才是他的幸福。他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了。
她想離開,那麼他就送她離開。
幾天前他用了好多方法想讓藍若惜醒來,可是卻沒有一個能讓她醒過來的。直到昨天,來了一位自稱是道士的高人,他說他可以讓藍若惜醒來。
他不想錯過任何有可能的機會。這位道士說他是用招喚靈魂的方法。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他也沒有辦法,隻有讓道士一試。
道士卻說他有十分的把握,不是一試而是一定成功。
邪祁看著他十拿九穩的樣子,便隻有信了。如果道士做不到,那麼道士他將會丟掉自己的性命,又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他花費了許多人力,財力,勢力,用了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收集齊了道士所有需要的東西。道士說今天適合用法,他便準備好了一切,讓道士動法。
也是今天他要送藍若惜離開。這也是他覺得自己最偉大的一次,即便是要割舍自己心愛的人兒,他也要做到。因為他想讓她快樂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