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手中的玉杯捏碎成了粉末,從指縫間落到了石桌上,很快被風吹散。他看起來十分平靜,卻已勃然大怒,殺意四起。
“鳳頃,不可。”雲未按住了他的手,“如今她位高權重,我們又沒有任何的證據,想要扳倒她談何容易?她既知我沒死,定會把此事告訴你,已是料定你奈何不了她。”
她自嘲道,“以我的名聲,就算是對薄朝堂,又會有幾個人相信我的話?”
太後是下了一手的好棋!
鳳頃漸漸的冷靜下來,“奈何不了她嗎?未兒,孟家權傾朝野,如果再出一個妃子會如何?”
“你想要幹什麼?”莫非他是想讓他們窩裏反?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不反,我便讓他反。”鳳頃猖狂的說道,即便是把整個天下都攪得不安生,他也要為母後報仇。
“君家已經出手,君暘找上你是遲早的事,這個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沒有什麼做不出來,未兒你要多加小心。”
雲未點頭,“我這些日子在段府,都沒有打探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段長青實在是太狡猾,根本不會對她們說朝堂的事情。”
“他不會沒有動靜的,你要注意觀察細節。”他的人來報,段長青奉旨查案,經常同上官博在書房裏一呆就是一整天,十分可疑。與其說挨家挨戶的搜查賊人,倒不如說是在找什麼人。
莫非是——
“未兒,明月此人不可留。”
明月?怎麼又扯到了她的頭上去了。雲未不讚同他的話,“明月或許還能稱為籌碼,我在打探打探,但願能從她嘴裏撬出點東西來。”
既然她堅持,他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你好自為之吧。”
自從那夜之後,鳳頃一下子變得忙了起來,她的生活頓時安靜了不少。
茶藝已經沒有多大的新鮮勁了,她得趕快想一個其他的法子,滿足這些人的胃口。她翻了翻手劄,情緒越來越低迷。
琴?她不會。
簫?她不會。
舞?她更是不會。
雙麵繡……
這個倒是可以一試一試,不過時間太長了。
她放下了書,認真的思考起來,貴婦人都在乎什麼?
金錢?綾羅綢緞?翡翠珠飾?地位權勢?
這些她都給不起。
什麼才吸引她們?
看她搖頭晃腦的樣子,程豪忍俊不禁,說道:“小姐在苦惱什麼,說出來或許老奴能幫上一點忙。”
恭叔閱曆比自己深,也許他知道。雲未放下手劄,苦惱的問:“京中的貴婦需要什麼?”
程豪一怔,她問這個做什麼?他想了想,“權勢錢榮。”
“沒有了?”雲未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每一樣她能夠給的。
程豪一拍腦袋,立刻明白了她用意所在。“女子有三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是自古的禮教都不會改變。同樣的,女子之所以那麼辛苦的修習琴棋書畫都是為了尋得一個好歸宿,最大的榮耀莫過於主母之位。正室防備側室,側室忌憚正室,一心想要爬到正室頭上,所用的計謀卻隻用在一人身上才有最大的效果。”
他頓了頓,看她眉頭深鎖,似乎沒有理解,繼續說道:“打個比方,男子為樹,女子便是青藤,要爬得高必須依附大樹才行。”
雲未深思他的話,女子依附男子,什麼意思?半響,她豁然開朗,女子……取悅男子!正、側室之爭,都需要討好她們的夫,她們的榮耀地位全部都是自己的丈夫給的。
程豪笑了起來,料定她是想明白了,不著痕跡的提醒她。“前些日子老奴路過了蘭苑,聽到了錚錚琴聲,宛若仙曲,明月小姐果然與眾不同,琴藝精湛,老奴佩服不已。”
一語點醒夢中人,明月可不就是這方麵的行家,何必浪費了這得天獨厚的好資源。
她下了榻,走了幾步又這回啦,把桌上的香梨端走。
蘭苑很靜,芙蓉花香。
從窗子看去,美人如花,淺雅安然,勾勒出一幅醉人的美人畫。減一分豔,去一絲妖,難得的貴氣逼人。
雲未走到了窗邊倚在窗欄,朝著那一副畫看去。畫中墨色較重,風雨中的君子蘭不堪風雨折了腰,花瓣低到了泥土裏,依舊完好無損。
她把自己比作了君子蘭,在命運的作弄下苟且偷生?
察覺有人,明月有一頓,墨汁沿著筆尖落到了畫上,正巧滴在了君子蘭上,暈了開來,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她的臉露出了一絲悲哀。
“可惜了一副好畫了。”雲未故作惋惜,把盤子放到了畫上,蓋住了。“蘭花固然高貴,也太過冷清孤苦。”
一恍神間,明月臉上已看不出任何愁緒,淡淡的笑道:“未小姐派人把梨送來便好,何必親自跑一趟。我看這梨顏色翠綠,個頭嬌小許多,該不會是宮中的貢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