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腳下同樣純白裝飾以金邊的步道,少女一步步地走向大廳深處,兩側的聖像隨著少女的不斷深入也由原本隻是筆直站立注視步道的巨人雕像變為手持長劍戰斧等兵器穿戴盔甲的鎧甲巨人雕像,原本隻是優美的金色葉裝花紋紋路也變成了仿佛某種未知語言一樣的整齊排列的符號,極度嚴謹而整齊。那詠歎調般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在整個大廳之中回響,仿佛來自四麵八方。但是如果仔細聆聽便會發現那歌聲中似乎隱藏某種過於純碎的傾向,或者說偏執,亦或者說是,瘋狂。
最終一抹赤金色刺入了少女的視野,耀眼如烈日。那是被手持權杖的六翼天使神像們拱衛的巨大赤金色平台,華貴而威嚴的流蘇從穹頂上瀑布般垂下,赤紅色的流蘇點綴著燦爛的金色,給予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與公正。後方的巨大牆壁上則刻畫著前所未有巨大的華美壁畫,無數羽翼翻騰拍動的壁畫,正中央則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赤金色的烈陽圖騰被千萬羽翼們纏繞拱衛。
而在平台之上,流蘇之下,壁畫之前,有一物懸浮於半空中,無窮無盡的聖歌之音便是由它發出的,悠揚而威嚴,威嚴而冷厲,冷厲中又帶著一種極端的純粹。
那是一個天秤,一個白金色的樸素的修長天秤,大約半米長左右,沒有任何裝飾也沒有任何紋路,就像一個普通的古典天秤,隻不過那個天秤被一團白金色的光輝包裹著,隻不過那天秤上連接兩個托盤的不是物質構成的線條,而是光芒凝聚而成的線。
隨著少女的繼續前進,那天秤似乎注意到了訪客,威嚴冷厲的聖歌開始減弱,最終在少女一路走到平台前時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悠遠而空靈的聲音,伴隨著照耀在少女身上的白金色耀光響起的聲音。
“世道艱難,塵世滾滾,蒼生沉浮,爾訛我詐,公正何存?公正何存?”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準則,這些準則又不可能完全一致,”少女淡然地開口了,但是很快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等等,難不成,你想......”
“吾乃法官,吾乃天秤,吾乃公正公平的象征與具現,吾乃尊貴的主管所創造之物,吾為主管下達的指令而來,吾為公正而來,可惜塵世滾滾,不見公平,不入公正。人人皆有私心,自私本不為惡,但是過也,則大惡至極。吾欲變天下,衡蒼生,便立法典,約束蒼生,樹立秩序,奈何蒼生不待吾,苦心皆廢,宏圖破碎,秩序崩壞。”天秤話語中帶著頹廢與滄桑,但是包裹著它的白金色光輝卻開始高漲,如火似焰。閃耀如驕陽。
“即使是道德暴君,也依然是一個暴君,畢竟這個世界不存在可以衡量一切的尺度,除了,那個。”少女一步步地後退著,她意識到某些東西,那些隱藏在天秤的歌聲的東西,極度危險的東西。
“是啊,是啊,是啊,”一聲比一聲悠長的歎息從天秤中傳出,話語中的頹廢與滄桑正在快速退去,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正在孕育著,帶著某種恐怖的純粹。其周身的白金色光焰如同漩渦一般纏繞著又如心髒一般躍動著升騰著。某種越來越強大而可畏的東西正在產生,伴隨著四周六翼天使神像中傳出的聖歌,威嚴而冷酷。
“那是毀滅,還有它帶來的虛無。”
“吾明白了,唯有毀滅帶來的虛無才是衡量一切的絕對公正,唯有毀滅帶來的湮滅才是萬世皆準的絕對法則,它才是唯一的可以衡量萬物賜予絕對公正的量天尺。那便以毀滅帶來絕對的公正,絕對的公平。”
少女與天秤的聲音可以說同時響起,但是前者在一步步地後退而後者氣勢正在無止境地高漲,或者說正在蛻變。
光焰升騰旋轉,天秤的頂部開始延伸拉長,利刃的鋒芒開始展現。天秤的橫臂也開始產生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加粗壯厚實,如同護手一般,但是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優美曲線。周圍的聖歌愈發嘹亮悠揚。
“法典無用,秩序不存,唯有絕對的力量可以訴說一切,唯有絕對的威能可以貫徹吾之心願,那麼,就化為劍刃吧。”
光焰翻騰之間,仿佛有無數光芒構成的羽翼舞動著,包裹著最中央的白金色烈陽,簡直和後麵牆壁上的壁畫一模一樣,除了烈陽的顏色。而在前所未有嘹亮的聖歌之中,有一物從白金色的烈陽中緩緩顯現。那是樸素到極點的白金色劍刃,依然可以看出劍柄與護手就是原來的天秤,而從頂部延伸出來的利刃已經完全成形,化為一把長度近2米的樸素雙手劍,兩個托盤依然被光線吊在曾經的橫臂,現在的護手之上。
天秤化劍,從此公正永存,以毀滅之名。
那是天秤劍。
曾經包裹著它的白金色帶著威嚴與公正,現在卻隻留下純粹到入魔的無情毀滅,否極泰來,天秤化劍,賜予萬物絕對平等的毀滅。
白金色的光輝無止境地擴張著,帶著一種絕對的酷烈與意誌,宛若焚化一切的烈陽。在達到最高潮的聖歌聲之中,煌煌神威以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擴散到整個大廳,那是不容置疑的絕對的毀滅意誌。流蘇破碎,神像崩塌,壁畫消失,整個巨大的殿堂都在一寸寸地湮滅,化為虛無,唯有那白金色的光焰所化的千萬羽翼包裹著那熾烈無情的驕陽,還有那驕陽之中的天秤劍。
“賜予萬物絕對的毀滅,從此公正永存,唯死亡平等,萬世長存。”
入魔的天秤,不,現在是天秤劍發出了這樣的宣告,伴隨著毀滅的浪潮。白金色的光輝越來越刺眼,仿佛要吞沒一切,排斥一切。千萬熾熱的光翼掀起了這一片毀滅之潮,淹沒一切。
少女已經無路可退,但是也不用再退,因為那種熟悉的失真感再次傳來――她即將脫離這個漂流信息!
“你要離去了麼,無妨,我們注定會再次見麵的,天選者7153。”
在天選者離開前,她聽到了天秤劍最後的話語,依然是悠遠而空靈,但是帶著一種可畏的純粹與意誌。
以及
它竟然知道我的編號!
這到底是什麼鬼!
=============賈爾地下基地第四層入口處=============
“識別標記為黑紅,最高危險等級霸主級別的......異常麼。”審視著戰術終端中傳來的信息,死骨也不由得頭痛了起來。
十分鍾前,他們剛剛徹底消滅了據守通往四層大門的最後一支賈爾部隊,也是最後一支武士部隊,在全體陣亡之前,那些武士可以說最大限度地展現出了賈爾頂級步兵的戰鬥水準,以劣勢的數量,依托地形與防線,以及出色的指揮與戰術替換,硬生生拚掉了幾乎是三倍於他們的無人機,甚至還有一隊食屍鬼部隊精銳突擊隊和幾名先鋒殘餘的精銳戰士都命喪於此。
雖然規模不大,但其戰鬥烈度卻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到最後一個武士終於倒下的時候,所有士兵都鬆了一口氣――終於死光了。
這就是武士的強大。
但是現在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剛剛解決完了最後的武士卻又冒出了一個恐怖的霸主級高危異常。即使是武士好歹還是用他們可以理解的科技與熟悉的武器戰鬥,還算是常規的認識內的強大,而異常,完全就是踐踏科學的常理之外的怪物們,尤其是霸主級別的高危異常,最次也是足以輕易摧毀整個師的存在,而且能力多種多樣完全不可估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