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的現身,也讓308徹底記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逐漸被遺忘的陳年往事……他,楚炎,當年剛師範學校畢業不久,被分配到虎頭嶺第三小學做老師,兼教很多個班的很多個科目,甚至包括音樂課。
那個時候山村小學的條件更為艱苦,音樂課也沒有鋼琴可以伴奏,還好,楚炎學過吹口琴,能夠將僅有的那本音樂課課本上的印刷的歌譜,來實現為同學們都能聽得見的旋律。而那首我們誰也沒聽過的歌曲,則是他自己譜寫,教給同學們唱的。
一天上課的時候,他發現,班上少了一個學生——
那個學生便是雲雀,雲雀人如其名,有一副悅耳的歌喉。在那個時候,一些閉塞落後地區還彌漫著重男輕女的氣息。
有時候女孩的名字,甚至就是隨便起一起——諸如什麼“二妹”、“招弟”之類的,雲雀並不是小名,其實就是她的大名。
雲雀姓張,住在虎頭嶺比較偏遠的一個村子裏,從學校過去的話,大概得走兩個小時。
少了一個學生沒來上課,這不是小事。但是這不像現在,咱們一個電話打給家長,可以了解很多信息。
出了這檔子事,楚炎必須親自要去雲雀的家裏了解情況,於是,等到下午自己所有的課上完之後,還未等到放學時間,楚炎將孩子們托付給另外一位老師後,就一路疾行,趕往了雲雀家。
到了雲雀家裏,楚炎了解到一個更驚訝的事情。
雲雀的父親常年臥病在床,母親則離開村子走了,杳無音訊。雲雀是跟著爺爺奶奶和叔嬸一起生活的。
雖說老兩口認為孩子應該讀書有文化,但是雲雀的嬸嬸,卻經常念叨一些諸如“女孩到時候嫁個人就得啦……”之類的話。
也許她主觀上覺得也許並沒有什麼惡意,但是,這些話一定會對雲雀幼小的心靈產生一些負麵的影響。
今天一早,雲雀還是不聲不響的帶上書本踏上了上學的路,可是,楚炎並沒有在學校看到她。
沿途的路雖然不算好走,但是也沒有太險要的地方,虎頭嶺地區雖然存在一些野獸,但是能對人造成直接危害的,除了偶爾竄入人類生活範圍的野豬以外,也沒有什麼猛獸了。
孩子失蹤,這不是小事,以雲雀的性格,楚炎是清楚她不會逃學跑去玩的……於是他聯係村子裏有經驗的獵手,一起前去雲雀上學的路上,尋找有沒有野獸攻擊的痕跡……
可是幾個人又找到天黑,也沒有在雲雀上學的路上,找到野獸出沒的痕跡。眼看天色將晚,雲雀也沒有回家,這可急壞了雲雀一家人和楚炎。
楚炎決定,連夜趕往鄉裏找派出所報案。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裏,一旦聽說有疑似雲雀的孩子出現在附近,楚炎必定會前去尋找或者認領,隻可惜,那些孩子都不是雲雀。
楚炎並不知道,這時候雲雀已經被那個掌握邪術的人販子拐帶,離開了虎頭嶺。
終於,一天當楚炎趕在周日晚上回到學校後,卻發生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學校周邊都已經被封鎖,一些看起來奇奇怪怪的人正在四處徘徊。
他們告訴他,虎頭嶺三小的所有師生,已經以為一種急性的怪病,全部在一夜之間不幸身亡了。
楚炎提出想看看同學們的遺體,卻也被無情的拒絕了。
眼見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學們還有老師們,變成了他們口中的“遇難者”,而且連屍體也不知所蹤,楚炎覺得,這其中可能會有陰謀。可是他自己也沒辦法說服自己。
到底是什麼人,能對一個孤懸荒村的山村小學,產生什麼“陰謀”呢?這裏能有什麼呢?
沒有一個人肯透露給他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決定,自己去探查!
虎頭嶺三小慘案的發生,幾乎折損了全部三小負責範圍內的適齡兒童和教師,整個虎頭嶺彌漫在一股悲愴之中,楚炎被調到了相鄰鎮上的另一所小學。
某一天他了解到,自己當年一位同事的遺體,已經被領走了,就安葬在之前虎頭嶺三小的遺址附近。
楚炎想去祭拜一下那位曾經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老師,同時也想去看看自己曾經工作過,付出過很多心血和青春的地方。
此時的虎頭嶺第三小學,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荒廢了十幾年的廢墟。楚炎到達時,是上午九點多。
那位同事的墳墓,正靜靜的佇立在已經長滿雜草的校舍外,墓碑上的字,仿佛一雙雙滿懷關切卻深含不甘的眼睛,正凝視著自己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楚炎將帶著的貢品呈上,並且開了一瓶白酒,斟了一杯灑在地上,又給自己斟滿一小杯,一飲而盡。
“付老師……您如果泉下有知,告訴我咱們學校發生了什麼好嗎?”
“其實他們給出的結論,什麼生了怪病之類的……我是不信的,都快九十年代了,哪還能有這樣可怕的東西呢?”
楚炎就這樣自斟自酌,本就不勝酒力的他,眼前已經有一點出現幻覺了——仿佛付老師正渾身是血,麵無表情的端著酒杯站在他麵前,一言不發……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楚炎轉過身去,隻見身後的草叢裏荒草撩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其中潛行而過的樣子。
他向前邁了兩步,隻見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在草叢之中,匍匐而行。
他是什麼人?他來幹什麼?
楚炎的心中,升起一連串的問號,在探索欲的支配下,他快步跑向了那人。
也許這個衣衫襤褸的家夥,也和之前發生在這裏的慘案有所關聯!楚炎心想。
可是當那人站起來之後,佝僂著背背對著他,卻讓楚炎萌生了一股寒意,可是借著酒勁,他還是繼續拉近著,和那個人的距離。
這個人的身上,帶著一股味道,讓人作嘔。
“嘿嘿!”
那個人突然轉過頭來。
隻見一張滿布汙穢的臉上,已經瘦得皮包骨,看不出年齡。本該有一雙眼睛的位置,卻是兩個骷髏一般的黑窟窿,整個人仿佛沙漠裏爬出的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