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兩個垃圾扔出去!”
牛皋皺著眉頭,指著草地上的兩具焦黑的屍體,揮了揮手。很快,兩個手下走過來,一人拎起一具,利索地奔向綠洲邊緣。
佘恬蹲在一旁,仔細查看著另一具焦黑的身體。那身體已看不清麵容,全身皮膚沒有一處完整,臀部和雙腿更是燒得稀爛。按常理來看,這具身體的主人本應早已死亡,卻始終吊著一口氣不死,偶爾身體還會一顫一顫的,顯示著頑強的生命反應。佘恬有些納悶,快烤熟了都還未死,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堅持下來的。
“沒想到,小命倒是挺硬。”牛皋捂著鼻子,表情不陰不陽。
“我認為,這次生存淘汰對他不太公平。”佘恬看了牛皋一眼,若有所指地說:“畢竟剛進來,還沒經過任何訓練……”
“不公平?你以為這個世界有過公平麼?”牛皋的語氣越來越激烈:“我的兄弟在戰場上拚死殺敵,被北平城主出賣時誰跟他講過公平?你響尾蛇被人打壓到這地方來時誰跟你講過公平?黑虎好好一條漢子,用命換來的就這麼個貨色,這又算哪門子公平?”
“你不就是替黑虎不值麼?我一樣覺得不值,不過我堅持認為,既然是黑虎臨終的選擇,那麼我們就應該尊重。”佘恬說完,抱起何歡的身體,轉身走向醫療營房。
身後傳來牛皋冷冷地聲音:“我絕不會放過這小子,除非他能證明給我看,他值得黑虎用生命來換!”
當然,這番對話何歡不可能聽見。
事實上,何歡正在做夢,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這個夢完全沒有情節,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形象,比如,一塊潔白柔軟的豆腐,突然掉進了漆黑粗糙的煤堆裏,尖刻的對比令人牙酸;比如,五顏六色的線條纏繞成一團亂麻,他很想解開,卻怎麼也理不清;又比如,突然從高高的雲端,墜向永遠也觸不到底的深淵,不斷地墜落,墜落……
何歡大叫一聲醒來。
“喲,醒啦?”一個似乎有些失望的聲音傳來。
何歡慢慢睜開眼睛,逐漸適應了屋裏的光線,然後看見一個頭發亂得象個雞窩的老者,正伸出食指在兩眼間來回晃蕩。
“沒瞎?”老者詫異地問,然後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沒瞎,他沒瞎,沒道理呀……”
“喂,老頭,你誰啊?”何歡不樂意了,大聲質問。
“哦,我是這裏的醫師,你叫我羊老就好了。”亂發老者隨口答道,貌似依然在思考何歡為什麼沒瞎。
何歡這時才發現,自己被泡在一個大藥缸裏,身上還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這些管子又連接到高台上的一堆藥罐子裏。
“喂,你別亂動啊!”看何歡想掙紮著起身,羊老趕緊大聲喝止。
何歡頭疼欲裂,皺著眉頭,好半天才想起來,腦子裏最後的場景是暈倒在火焰沙漠裏,那就是說,咱小強這次又沒死?何歡很想跳起來大笑幾聲。
“羊老,我昏迷多久了?”
“現在第二天黎明了,你說多久?”羊老翻了個白眼。
“啊!黎明,那我不是昏迷了三……三百多個小時?”何歡大驚失色,一骨碌從藥缸裏坐起來。
羊老同樣大驚失色:“你,你……你居然好了?”
何歡拔掉身上的管子,手腳利索地爬出藥缸,光著屁股在藥房裏一陣亂轉,終於找到一件白褂子披在身上。這褂子很長,連褲子都省了,何歡又找了跟繩子係在腰上。
羊老象盯著個妖獸,目瞪口呆地望著何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小子進來時燒得象塊焦碳,自己也就死馬當作活馬醫,沒當回事兒地亂用了一大堆藥,現在這小子居然皮膚白皙嫩滑,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居然連原先額頭上的傷疤都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