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頭還是不服氣,“啪啪”地拍著地麵,一顆泥板似的扁腦袋機械舞一般在脖子上麵甩動:“啥!你們說我強奸我就是強奸了?政府也不能隨便冤枉好人是吧?我自己養的,我動動她還不行了?我……”“打住!”一聽這話,我感覺很是蹊蹺,聽這意思好像他是玩了自己閨女,“別的你先別說,你就跟我說說剛才這句話,什麼叫自己養的?”
金老頭衝天翻了一串質量不錯的白眼,極不情願地拖過他的鋪蓋,從裏麵拽出一張《判決書》來:“你自己看吧,我要冤枉死了!”
老鷂子一把搶過去,大聲念了起來……
我估計得果然沒錯,此人確實是個雜碎。判決書上說,被告金清風在村裏當會計,某日深夜在外麵喝了酒,一時獸性大發,竄到他養女的屋裏,將他十三歲的女兒強行奸汙,事後被他老婆發現,一怒之下告到了派出所,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老鷂子還沒念完,金老頭就雙手扶地,放聲大哭起來:“政府,我冤枉啊,是俺老婆使了美人計啦,她讓她閨女靠著我睡……嗚嗚,那種時候誰能抗得住啊,她,她,她她她,她陷害親夫啊她……嗚嗚……”
“哭你媽了個×!”老鷂子照他的臉上猛地踹了一腳,“你這個老畜生!今天不治出你的尿來算你尿脬大!老四,揍他!”
本來我想上去扇老家夥兩巴掌,聽老鷂子這麼用命令的口氣一說,我還真不願意動彈了。
老鷂子在盯著我看,臉上有疑惑,還有惱怒。
我扭了扭屁股,用力拍著床幫,喝道:“美人計還有用自己的閨女使的?你他媽老糊塗了!”說著,我作勢要打。
金老頭撇一下嘴角,“撲通”一聲跪下了:“政府,別動手,聽我解釋兩句,聽我解釋兩句……”
老鷂子按著他的腦袋,乜了我一眼:“你不動手是不是?好吧,我來。”
架著金老頭出來的時候,金老頭基本成了一條斷了脊梁的癩皮狗,本來的孫猴子臉,一下子富態得跟豬八戒一樣。他勾勾著身子,鼻涕一樣躺在了走廊深處用來麵壁的地方。我把他的鋪蓋給他蓋在身上,轉身往鐵柵欄那邊走。林武正拉完水回來,一看那邊像墳丘一樣的一堆東西,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沒什麼,一個老頭兒,玩自己的閨女進來的,”我摟著林武往裏走去,“別管,他快要死了。”
林武邊走邊埋怨我:“不是我說你,人家操自己的閨女關你什麼事兒?你還嫌自己的事兒少啊……誰打的?”
管他誰打的呢,反正不是我。我沒有說話,訕笑著回到了屋裏。
悶悶地躺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心裏空得厲害,我起身走出了監舍。
剛在走廊頭上站下,鐵柵欄那邊就有人喊我:“老四,把門打開,我找你談點兒事情。”
轉頭一看是林誌揚,我的心裏又是一陣不痛快,這小子整天糾纏我幹什麼?
我怏怏地說:“打不開啊,我沒有這個權利。”
林誌揚不依不饒:“你喊一聲姚光明。”
“誰這麼大的譜兒?呦,好家夥,揚揚來了,”老鷂子探出頭來一怔,立馬縮了回去,“我給你拿鑰匙去。”
林誌揚拍了兩下鐵柵欄,不滿地嘟囔:“胡四你可真夠有意思的,躲著我?我找你好幾次了都。”
我踱過去,衝他一笑:“我躲你幹什麼?你又不吃人。”
林誌揚悻悻地橫了一下脖子:“少來這個……這次我不是特意來找你的,我是來找老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