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剛笑了兩聲,老鷂子就出來吆喝上了:“出工啦!”
一吆喝出工,打飯的時間也就到了。我用力握了握大虎的手,轉身去推我的飯車。
垂頭喪氣地走在去夥房的路上,我又看見了我的孫子陳大郎,正帶著一隊犯人喊操:“呀咿呀!呀咿呀!”腦子裏忽然想起湯勇的那聲著名的“咿呀”來,我不由得唱出了聲音:“咿呀咿兒喲,咿呀麼咿兒喲……”
夥房的老孫似乎知道了我的“排骨案件”,衝我嘿嘿地笑:“兄弟,排骨好吃嗎?”
我沒有抬頭,心裏依舊“咿呀”著。好吃個屁呀,這輩子我恐怕要戒掉排骨了。
在車間外的操場上,我看見老辛手裏拿著一張紙急匆匆地往隊部趕。我衝他打了一聲招呼:“辛哥吃飯了?”
老辛猛一抬頭,尷尬地朝我一笑:“吃了。我去給楊隊送份材料,這季度要給我減刑。”
剛飛走的那隻烏鴉不知什麼時候又飛回來了,蹲在一個樹杈上“哇”地喊了一嗓子——減個屁!
抽空去找了楊隊,楊隊讓我寫一份檢查,然後換黑板報,回去繼續麵壁。
我覺得我寫東西還是很快的,趴在花壇的台子上,沒用多長時間就寫好了稿子,那份可謂深刻的檢查也被我寫得有聲有色,空喊了許多口號,就是沒寫具體“貪汙”了多少排骨。匆匆忙忙換好了黑板報,我推起飯車大步流星地往監舍跑,腳步有些發飄。我要趁老鷂子還不知道我應該在走廊上麵壁的時候,抓緊時間睡上一覺,這幾天太困了。
監舍裏的走廊上空無一人。我趴在窗口上往外一看,林武光著膀子在雙杠上上下折騰,身上的刺青在陽光下格外紮眼,像泥漿裏的鱷魚。老鷂子正跟幾個內管值班的在操場上打籃球,一個個汗流浹背。大虎像一個兢兢業業的太監,在旁邊忙碌地揀著球,不時莫名其妙地來這麼一嗓子:“好家夥,姚‘大虎’好球!好家夥,又進啦!”他可不管你進沒進球。
這一覺睡得真爽,直到林武叫我起來打飯,我才睜開了眼睛。
送完飯,我又回來睡下了,惹得林武在一旁直嘟囔:“他娘的,整個一個睡不醒。”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犯人們都收工回來了,走廊上鬧嚷了一陣,在大虎的咋呼聲中安靜下來。
我出來的時候走廊上隻有大虎一個人在悠閑地踱步。
見我出來,大虎樂顛顛地跑了過來:“四哥你可醒了,我還等著給你拿腰兒呢。”
看著他堆滿晦氣的臉,我的心裏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莫名地有些反感,嘴裏“嗯”了一聲便奔了廁所。
大虎像條尾巴似的跟了進來:“四哥,來根煙抽抽唄。”
我正在撒尿,騰不出手來給他拿,瞅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大虎可能是以為我不高興了,訕訕地站在那裏,把媚笑凝固在了臉上。
我撒尿你站旁邊看什麼?我斜著眼睛看了看他:“我的雞巴大嗎?”
大虎一怔:“我沒說你的小啊。在這種鬼地方大又有什麼用?”
老鷂子過來了,他的表情很嚴肅,用手指一橫我:“別不自覺啊你,楊隊不是讓你回來麵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