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到底哪個是真的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還記得第一天參加招聘會的你，還記得在考場上睡覺的你，還記得在紀念館門口抽煙的你，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在廠裏的，但你到現在給我的感覺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你告訴我！哪個是真的你。”這是憋在嚴棟心裏很久的話，也是他對李小白一直以來的印象，也從未改變。
嚴棟看著李小白，似乎與印象裏那個抱著籃球，穿著大褲衩的人已經完全改變了。
“我還是我，我覺得我變了，我覺得自己更像是石油人了。”李小白說得很自然，嚴棟卻似乎沒聽懂。
嚴棟抱著手，覺得很有趣兒問道：“石油人應該是怎麼樣的？”
李小白說道：“堅守，數十年如一日地堅守，一切為了廠好。”
“那你做到了嗎？”嚴棟覺得這個答案從李小白嘴裏說出來，很可笑。
李小白搖搖頭，說道：“還沒有，後者，我一直在做，前者，我正在做，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下來。”
嚴棟沉默了，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他一直看不上的九零後，他想起了他的師傅，李小白的父親李國清，他的思緒回到了記憶中。
那是他打算調動崗位，從員工層到管理層的那一天，他之前在廠裏做通訊員，因為文筆很不錯，被人事部的領導看重，借調他去了辦公室。
嚴棟怕師傅傷心，專門去找了李國清，說道：“師傅，您覺得我該不該去？”
李國清知道他的意思，說道：“該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但是你記住，你的性子還沒有打磨出來，不明白的還很多，去了之後，是新天地，更不能忘記做員工的每一天。”
嚴棟記住了，卻沒有理解，他想起嶽誠廠長跟他最近的一次聊天，那是他被降職的那天，談論了很多，也談論到了李小白，嶽誠廠長說他不懂員工，不懂基層，讓他好好地鍛煉。
此刻，他好像冥冥之中，有了一絲頓悟。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群人，嚴棟和李小白嚇了一跳，這都一年多了，第一次來了這麼多人。
嚴棟嚇了一跳，來人正是嶽誠廠長，他帶著一群老外，身後還跟著幾個技術員，嶽誠一進辦公室就看到李小白在那兒看書，他好奇地走上去看了看李小白看的書，說道：“咦，你研究工藝流程幹什麼？”
李小白笑了笑，說道：“我覺得新設備來了之後，這些工藝流程就很重要，我想設備兼容問題肯定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我多懂一點，設備就會安裝地快一點。”
嶽誠很滿意這個回答，他又看了看嚴棟，說道：“嗯，我剛才看了衛生打掃得很幹淨，不錯！繼續保持。”
李小白是在大會上和博物館見過嶽誠的，他笑嘻嘻地上前，悄聲問道：“廠長，這些人是做什麼呀？”
“我們引進的新設備是國外進口的，廠家的專家組來考察一下，做評估。正好你給去講講。”嶽誠說道。
李小白說道：“看我的！”
於是，令嶽誠和嚴棟都沒想到的是李小白開始用英語給外賓講解各個設備，以及他的一些看法，聽得外國專家也是頻頻點頭，甚至拿出筆做著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