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徹底取信老張頭,陸霄還看了看唐宋手裏的皮球,接著說:“這不,今天是唐宋的生日,我們想著這個地方大,所以和他約好一起來踢球的。”
唐宋聽得眼睛都瞪大了,這陸霄的信口開河,怎麼還把他牽扯了進去?隻是他的嘴恰好被陸霄的胳膊堵住,有話要說卻張不開嘴,隻能嗚嗚嗚個不停。
“真的嗎?”老張頭一點都不信,可大家沾親帶故,他更不願相信腦海中的另一個念頭。
“當然是真的!”安吉和王建軍趕緊跟著陸霄一起點頭,想要檢舉揭發的唐宋也被陸霄暗中用力,按得直點頭。
“那行吧。”都是四廠的孩子,老張頭怎麼都狠不下心,隻好歎了口氣,說:“玩也玩夠了吧?我要換班了,你們幾個就和我一起回去吧。”
心裏有鬼的陸霄不願和老張頭久待,可事已至此,為了顯示光明磊落,陸霄主動招呼起安吉和王建軍和他一起。當然,他還是和唐宋勾肩搭背,顯得親密無間。
被陸霄緊貼著的唐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裏翻來覆去的罵陸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一回到員工生活區,安吉和王建軍立刻腳底板抹油,招呼都沒打便逃之夭夭。專心提防唐宋的陸霄慢了一拍,當他想起撤退的時候,已經被老張頭抓住了。
“別著急,陪我去給你的姥爺打個招呼吧。”
老張頭不由分說的拖著陸霄,而陸霄又拖著唐宋,三人糖葫蘆般來到了四廠員工宿舍小區外的一個修自行車的地攤上。
六十多歲,頭發全白的葉金石看著三人過來,拿帕子擦著手,正要招呼,老張頭已經伏在他耳旁,悄悄的說了一陣。
“葉工,廠裏的規定你知道,就算是孩子進廠也得有證件。我不好批評,就交給你處理吧。”老張頭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不願因為這件事壞了幾個孩子的名聲,但也明白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他心裏的猜疑雖然沒全部告訴葉金石,但他知道,以葉金石的智慧,肯定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在老張頭走後,葉金石用他那雙有些泛白,但不減銳利的眼睛看著兩人,直看得兩人麵紅耳赤。葉金石是廠裏資曆最老的人,廠裏所有的員工都可以算他的徒子徒孫。但他為人並不苛刻,甚至還和藹可親,特別對廠裏的下一代更是關懷備至。就連性子冷淡的唐宋,平時都喜歡去他家玩。
被葉金石看著,陸霄嘴唇蠕動,忍不住就要主動承認錯誤了,葉金石卻擺了擺手。
“你們,去廠裏踢球了?”葉金石問。
“是……是吧?”陸霄聲如蚊蚋,不明白葉金石心裏在打什麼主意。
唐宋終於得到了說話的機會,這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從來不知道陸霄竟然是葉金石的外孫,在葉金石給他十塊錢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能得到葉金石的寵愛。
而現在,那份愛在他眼前活生生的被撕成了兩片,他毫不懷疑,那片最大的,是留給陸霄的。
葉金石被陸霄吞吞吐吐的語氣逗笑了:“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你這小子除了闖禍外,竟然也會踢球?”
“當……當然啦……以前老師教過。”陸霄的語氣逐漸肯定。雖然還是不明白葉金石這麼問有什麼意義,可他發現,當他確定自己是去踢球的,葉金石臉上的表情就會鬆緩一些。
“那你踢給我看看。”葉金石在唐宋手上的那個足球上瞟了一眼,對其破舊的外觀視而不見。
陸霄如蒙大赦,從唐宋手裏拿過足球,接過葉金石遞來的氣針和打氣筒就對著皮球開始打氣。
說來奇怪,這個唐宋以為壞了的皮球,竟然慢慢的鼓脹起來,一點都沒漏氣!
然後,陸霄硬著頭皮,當著葉金石和唐宋的麵,在幾次失敗的嚐試後,動作別扭的顛了幾個球。
“嗯,踢得不錯。”滿意的點頭後,葉金石突然做了個讓兩個孩子驚訝無比的決定:“那以後你就教唐宋踢球吧。都不可以懈怠,因為我會不定期考核。”
“啊?!”兩個年齡相差六歲的孩子同時訝然!
“怎麼?不願意?還是說,你們去廠裏並不是為了踢球?”葉金石突地嚴肅起來。
“我教!我當然會教唐宋踢球啦!”陸霄再次捂住了唐宋的嘴:“唐宋弟弟也肯定很喜歡跟我學踢球。”
唐宋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被陸霄按著,主動的點了點頭。
踢得不錯。總有一天,葉金石也會對他說這句話的!
見兩個孩子都答應了,葉金石的臉色才再次柔和下來,他摸著唐宋的頭發,仿佛已經明白了唐宋的想法般:“龍生龍,鳳生鳳……唐宋,我相信你是踢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