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當然也認識這個叫張基準的家夥,上前就將他推了個趔趄,然後奇怪的看著身旁的安吉:“胖虎,你幹嘛?”
安吉一心以為陸霄要找的人是唐宋,被陸霄瞪了一眼後,才明白他會錯了意,向前推的手輕輕落下,在唐宋的肩頭拍了拍:“我給唐宋撣灰呢。”
在唐宋嫌棄的躲開後,安吉狐假虎威的吼那個半臉少年:“張基準,敢欺負我們四廠的人,你死定了!”
張基準的父母也是職工,不過他們是在臨原市的油田上班。他這個名字,就來源於石油廠的基準井。
而這座球場,就是石油廠頂峰時候出資修建的。
所以,在短暫的驚嚇後,發現走不掉的張基準昂著脖子,幾乎是用鼻孔看人:“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輸了就賴賬的陸霄啊。怎麼?這裏可是我們石油廠的地盤,你不怕我表哥來揍你啊,他可馬上就要到了!”
陸霄本就怒火攻心,提起這件事更是火上澆油,直接掐住了張基準的脖子:“上次要不是你使詐,我會輸嗎?就你十個張基準也贏不了老子!”
上次兩個廠的小孩約著打架,張基準眼看打不贏,就跑去台球室找他的表哥求助。陸霄被逼得和他表哥打了幾局台球,身上的錢輸得精光外,還欠下了一屁股的賬。就為了這點欠賬,才鬧出昨天那憋屈的一出。
陸霄現在新仇舊恨算在一起,一動手就沒留力。
張基準被掐得頭暈眼花,看到遠處又有人來,趕緊用最後一口氣尖叫:“表哥,救我啊表哥!”
那群人穿著藍白條紋球服的,聽到張基準的叫聲,也轟隆隆的跑了過來,當先一人正是張基準的表哥吳勇。
吳勇今年二十三四,一臉橫肉的腦袋剃得光光的,往那兒一站就足夠震撼。何況他背後還帶著十幾號人,陸霄不用回頭,都知道跟著一起來的夥伴已經偷偷溜掉了一半。
就連陸霄手上的勁也不禁鬆了一點,被張基準趁機逃到了吳勇的身後。在陸霄這種孩子眼中,成年和未成年之間有條明顯的分界線。他們在未成年的世界裏熱血衝動,卻還是缺少直接麵對成人世界的勇氣。
“好你個陸霄,還敢在我麵前囂張!”吳勇冷哼一聲,又道:“你來了正好,上次輸的錢還來。”
“我沒錢。”陸霄知道今天這頓打是挨定了,所以毫不示弱,他認為這樣挨打可以更有尊嚴。
“沒錢還嘴硬!”吳勇拉長臉悶喝了一聲,跟著就把T恤脫下,露出了他身上的紋身。
這下就更不得了了。那年頭,剃光頭已經是壞人的象征,再加上那身上密密麻麻的紋身,就算大人見了都得繞道。陸霄隻聽到背後嘩啦一聲,剩下的幾個夥伴也跑了,就剩下一個胖乎乎的安吉在兩腿打顫。
“我就是沒錢,你想這麼樣嘛!”陸霄雖然還是嘴硬,心已經提了起來。成年和未成年有一條分界線,有紋身和沒有紋身也有一條分界線,他現在相當於一次闖過兩個禁區,不由得不緊張。
“我想怎麼樣?”
吳勇把拳頭捏得“嘎嘎”作響,冷笑著往陸霄走近,卻不料一個小孩抱著足球突然在他眼前冒出來,用手指在他身上戳著:“叔叔,你在身上紋兩條帶魚幹嘛?”
“我他媽……老子紋的雙龍戲珠!這是兩條龍!”
“哦,對不起,我看錯了,還以為是《動物世界》裏的帶魚呢。那打擾了,你們繼續吧。”唐宋說完就走,像剛炸了反派總部的主角般瀟灑。
吳勇氣得真的差點爆炸。唐宋那種體格,他手指一戳就能打個半死。可偏偏他不能對唐宋動手,在他紋身那天就發過誓,出來混要遵守兩條規則,一是講義氣,二是不欺負弱小。唐宋那個樣子,明顯就屬於後者。
但這個弱小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裏陰影,吳勇過了很久才重新找回他凶神惡煞的氣焰,麵目猙獰的要繼續對付陸霄。
這時,有人在他背後淡淡的說了一聲:“吳勇,咱們是來踢球的還是和小孩打鬧的?”
說話那人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留著一頭短寸,除了身上球服印著九號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殊。陸霄聽過不少吳勇的傳聞,據說他狠起來連自己親爹都揍。那人的語氣,對吳勇竟絲毫沒有畏懼,甚至還有些輕蔑,陸霄不免暗暗替他擔憂。
但奇怪的是,暴戾的吳勇在那人開口後,居然真的乖乖收手,變得笑容滿麵:“沒錯,宋大哥教訓得是,咱們先踢球吧。”
這就完了?陸霄一時呆住,目光落在說話那人身上便移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