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和韓初曉把曾瑤拉出網吧,但曾瑤站在網吧外麵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我和韓初曉去買了些零食,坐在陰涼處陪她。

一直到晚上也沒有等到王惜航出來,曾瑤有一些坐立不安。

韓初曉也有些坐不住,對曾瑤說她自己看看,曾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通宵的時間已經開始了,曾瑤拉著我去找韓初曉。網吧裏的人也漸漸少了,王惜航卻仿佛入迷了似的,瘋狂地按著鍵盤。

手機一直在響,我還沒有看清來電顯示,手一滑就掉進公共廁所裏了,神奇的是它竟然還在一直振動,一直響鈴,我正在想到底要不要把它撈上來,它就被衝走了。

我無語地走出廁所,覺得自己背到家了。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就發現易涼辰低著頭靠在小區門口。不知道該不該理他,所以我就假裝沒看見他。正當我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背對著我說:“你怎麼玩到這麼晚?”

我低頭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不想回家。”我淡淡說道。

他一直沒回頭看我,我一生氣也背過身不看他,他半天都沒有說話,我等到很不爽就想走,他似乎聽見我的腳步聲,又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如果他站在我麵前好好跟我說,或許我還會告訴他我父母在冷戰,但是一想到他背對著我,又想起今天中午他撇下我跟他那前女友走了就一肚子火,很不快意地說道:“不用你關心!”

盡管我內心反複祈求著他開口,他卻依然隻是悶不吭聲。小區外麵的常青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散發出夏天的味道,我們背對背僵持著,哀傷在那瞬間被無限放大,我用力咬了咬唇,邁開腳步跑進了小區。

我一直跑一直跑,徹底跑出了他的世界,他也沒有再叫住我,也沒有回頭看我,更不用說跑來追我,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嚎啕大哭。

笨蛋!笨蛋笨蛋!易涼辰大笨蛋!

幾天後,曾瑤來找我說,王惜航這幾天一直沒回家,問我怎麼辦。

曾瑤給王惜航的錢也用的差不多了,那天,我們三個人終於在網吧門口看見他從裏麵出來,好幾天都沒睡的男生顯得異常疲倦,仿佛此刻稍微有人碰他一下,他就可能趴到地上永遠起不來一樣。我們跟著王惜航,曾瑤說那不是他家方向。

曾瑤當初和王惜航分手是因為王惜航家裏反對,或許曾瑤還是喜歡王惜航的吧,畢竟他們的分手無關情感糾紛。即使知道絕對不可能複合,他們沒有淪落到互相怨恨的地步,也不像其他戀人般分手就成了徹底的陌生人。除了名義上沒有什麼關係了,私下似乎還有些比朋友多一點的牽扯,很難說清扯不斷的究竟是什麼,但它的的確確是存在著的,並且短時間內無法徹底消散的。

王惜航低著頭漫無目的地瞎逛,把一個男生手中的大包小包碰掉了,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就走了。被撞倒的人是趙瀧,他皺著眉頭收拾被碰翻的東西,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眼看著王惜航的怒火被挑起來,曾瑤二話不說就攔住了他。

“你這麼多天都不回家,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家。”王惜航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歪著身體站著,就像一小混混。

“你跟家裏人吵架了?”曾瑤追問。

“他們自個兒都吵個沒完,哪有時間跟我吵。”王惜航的聲音裏摻雜著一種微酸,遠沒有他那副表情般無所謂。

“你要再不回去家人會擔心的。”

“誰有空擔心我啊。整天就吵著離婚離婚,煩。”

在一旁聽了很久的趙瀧突然冷笑了一聲,大家齊刷刷地看著他,他則歪著嘴角看王惜航。

“你笑什麼笑?”王惜航惱恨地瞪著他。

“笑你好笑,明明就是在逃避,還要裝無所謂。”趙瀧的眼底裝滿了不屑,這種不屑可以極其輕易地激起王惜航的憤怒,但他好像絲毫不在乎,“不想他們吵架,不想他們離婚,就去表明自己的立場,跟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坑裏就自以為沒有人會發現自己似的,蠢不蠢啊。多大的人了,一點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就知道泡吧,我要是你父母我絕對不管你死活。”

破天荒的,王惜航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他從口袋裏拿出來的雙手反複握緊又反複鬆開,數次之後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王惜航的媽媽是個初中英語老師,她當年剛畢業帶學生的時候也很稚嫩,跟學生打成一片,收獲的是全班慘不忍睹的分數,第一次考試,她拿著教鞭狠狠抽打自己的手心,看的全班觸目驚心,甚至有女生覺得難過失聲痛哭,然而第二次考試,他們班的成績還是慘不忍睹,這一次,她挨個給學生一教鞭,給自己一教鞭。感動教育法終於宣告失敗,她帶第二屆學生的時候變得異常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