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上了什麼壞人?”
“壞人……”她扭頭,忽然湊近他,表情變得神秘,“我告訴你啊,你可別告訴別人。我是遇見鬼了!”說完便扶著吧台,自顧自地“咯咯”笑了起來。
這笑聲讓顧澤宇覺著刺耳。他看著笑得東倒西歪、眼角帶淚的女人,不知怎的,忽然覺著渾身燥熱。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他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猛地揮到了一邊。
“我沒醉!”
“好,你沒醉。”顧澤宇起身,這次幹脆把人從高腳椅上提溜起來,半攬住她的肩膀,“沒醉也該回去了。”
“我不回去!”顏青口齒不清地大聲嚷嚷,“你放開我。放開,聽見沒有!”
“沒聽見!”顧澤宇握著她胳膊的手捏的更緊,不容分說地往外拽人,“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走!”顏青身子下墜,邊踉蹌著腳步往後掙,邊拍打他的胸膛,“我說了我不回去!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你放開我!”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流氓!混蛋!非禮啊……非禮……”
尖銳的聲音淹沒在震耳的音樂聲中,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卻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顧澤宇的耳朵裏。
他驀地轉身,手上一個用力把顏青拉近胸膛,死死控製在懷裏。
“流氓?非禮?”顧澤宇對上她驚慌失措的眸子,低笑出來。
“你幹什麼?!放開我!”顏青強自鎮靜著,仰著身子盡量讓自己和他拉開距離,“放手,我要回家!”
“回家?”顧澤宇嗤笑一聲,表情越發邪氣,“我給過你機會的。你現在反悔,是不是有點兒晚了?”話音未落,已經狠狠吻上了她嬌豔的雙唇。
怎麼和顧澤宇去的酒店,已經不記得了。
疼痛來襲的那一刻,顏青腦海裏閃過一絲清明。然後,她清楚地看見顧澤宇眼中寫滿的詫異和歡喜。
顏青心頭湧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然後她忽然弓起身子,攬住了顧澤宇的肩頭,從被動接受變成了主動攻擊。
她想,她是真的瘋了……可瘋了又怎麼樣,就算是她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那個人也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不過還好,至少這樣漆黑冷清的夜裏,還有個人陪她一起發瘋,哪怕隻是個陌生人,哪怕今夜過後就各奔東西,也總好過她一個人獨自悲傷。
烏煙瘴氣的包廂裏,顧澤宇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望著角落裏的羅馬石柱,越想越覺著心裏憋屈。
恒興年前開始進軍新能源領域,現在正到了關鍵時刻。這小半年他跟上了發條似的,忙得腳不沾地,連和顏青膩歪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前一段連軸轉趕進度,好不容易擠出兩天時間,就是為了能和顏青一起享受個二人周末。
可誰承想顏青竟然加班,讓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這什麼事兒啊。
正鬱悶著,肩頭忽然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喲,二少爺!什麼時候走憂鬱路線了!”韓鈺峰端著兩隻酒杯,擠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把其中一隻酒杯遞到他麵前,“來一杯?”
顧澤宇擺了擺手,繼續一臉苦悶狀。
“唉……”韓鈺峰歎了口氣,直接把酒杯塞他手裏,“你這不喝酒也不泡妞兒的,來這兒幹什麼?幹脆廟裏去得了!”
“你當我樂意來?!”顧澤宇斜他一眼,轉身子放在了桌上。顏青最討厭酒味兒,偏偏鼻子還特靈,一星半點兒都能聞出來。他等會兒還得接人大小姐下班,共度好時光呢。可不想晚上再被嫌棄了。
韓鈺峰這下可被膈應著了,伸手掐他的臉:“你還是顧老嗎,不會哪兒跑來的山寨貨吧!”
“起開!”顧澤宇拿下他的爪子,握在自己手裏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孩子……這是好男人的必備品質!你好好學著點兒,啊!”
韓鈺峰毫不留情地戳他的傷口:“好男人顏小妞兒怎麼不給你名分?”
顧澤宇黑著臉輕咳一聲,然後看著牌桌上那群人岔開了話題:“喲,那兄弟眼生啊!”
“你就是上輩子欠了人家的!”韓鈺峰輕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哦,馮哲妹夫。”
顧澤宇‘嗯’一聲,有些漫不經心。
馮哲妹妹結婚的時候,他人在國外沒趕上。可說起馮家這女婿,在他們圈兒裏算是小有名氣。本來是家世背景很普通的一個人,偏偏就傾倒了馮家那個眼高於頂的大小姐。連馮家二老,對這個女婿也是十分滿意。
不過顧澤宇心裏對此人卻很不屑。像這種人,不是品格高尚,能力過人。就是相當會趨炎附勢、陽奉陰違。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不待見。好男兒誌在四方,不愁沒有出人頭地那天。何苦先娶個千金小姐,弄個“鳳凰男”的名聲。
韓鈺峰見他那樣兒,忍不住開了口:“澤宇,你還別拿這人不當幹糧。馮小四眼光不怎麼樣,不過挑的男人倒是不錯。這兄弟也是真有兩下子的!”
顧澤宇仍舊一臉不屑。
“‘華美’的競標案,就是他做的!”
“我就說嘛,那次馮家背後一定有高人,那案子做得的確漂亮,典型的以最小成本博取最大利益。”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誇人的時候。”韓鈺峰在他肩膀上輕捶了一下,“馮哲無心經商,據說馮家二老有意培養他做接班人呢!”
“喲,真的假的,那這兄弟可是真有兩下子。”顧澤宇驚訝,也來了八卦的心思,“來,趕緊的。還有什麼內幕,都給哥哥說說。”
“去你的!”韓鈺峰忍不住踢他一腳,“沒什麼內幕。我就知道這人是兩年前剛從美國回來的,叫穆成吧……”
“你說他叫什麼?”顧澤宇臉色有些晦暗,“穆成?”
“對,穆成。據說當年可是A大的風雲人物……哎,你家顏小妞兒不是也A大畢業的嗎,會不會和他認識?”說著露出一臉壞笑,“估計當初迷倒不少小姑娘,沒準兒顏小妞兒還是其中一個呢。”
“你說夠了沒有!”顧澤宇沉聲打斷了他,眼神頗有些凶狠,嚇得韓鈺峰一愣。
“澤宇……”
“你慢慢喝吧。”顧澤宇猛地站了起來。
“哎?你這是怎麼了?”
顧澤宇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包廂。
他覺得心裏不舒坦,想找人打一架!
穆成這個名字,是插在他顧澤宇心頭的一根刺。而且,他還知道,那同樣也是顏青心裏的一根刺,比他心裏的還深,還疼。
因為,就在他第一次擁有顏青的那個晚上,她在半夢半醒間,呢喃的始終隻有那兩個字——穆成。
顧澤宇到的時候,顏青已經等在了路口。
路燈下的女人,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黑色的薄呢大衣,背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抱著個文件夾,一手舉著手機正和什麼人通著電話,連他的車子開過來也沒發現,直到人到了近前才意外地愣了一下,匆匆說了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改天再說吧。”便掛了電話。
聽出她語氣有些不耐煩,顧澤宇挑了挑眉:“小姑奶奶,誰又惹你了?”
顏青皺眉,咬牙切齒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我媽‘ 更年期綜合征’又犯了,不找我麻煩她鬧心!”
“嗤……”顧澤宇看著她那奓毛兒的樣子忍不住輕笑,“有這麼說自己親媽的嗎?”說著拉過她冰涼的小手兒握在自己手裏搓著,心疼地埋怨,“怪冷的天兒,怎麼也不知道多穿點兒。凍壞了也不怕我心疼!”
指尖上的溫暖蔓延,顏青舒服地眯起眼,不客氣地把手伸進了他袖子裏。
顧澤宇激靈了一下,幹脆解開風衣扣子,把她整個人都包住裹進懷裏:“晚上想吃點兒什麼?”
“隨便吧!最好是熱乎乎又清淡的。”
“西塔那邊新開了家私房菜館,還不錯。去試試?”
“西塔……”顏青皺眉,實在覺得太遠。她這一天趕進度累的要死,就恨不得馬上撲到床上,再也不起來,“要不咱回去下點兒掛麵或者煮點兒粥吃得了,又快又省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