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最後一個道士 3》(20)(2 / 3)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話不假。查文斌試問這一輩子除了恨老天爺讓他斷了後,他不怪命運,也不怪那些人那些事。但是拿他女兒做文章的,不管是人是鬼,下場都是一樣——死!

這陰差也是分外聰明,要知道力敵,那時候且被查文斌用一枚滅魂釘差點兒打得連地府都回不去,索性附在那卓雄的身上。一來,有這麼一個盾牌;二來,肉搏戰,查文斌並不是高手。

陰差和普通的鬼魂是不同的,作為一種職業,陰差更加和傳說中的神仙類似,他們沒有魂魄這一說法。他們是跳出了三界輪回的存在,不死不滅,說白了就是那個世界的公務員,身上是有牌照的。

上一次,查文斌的滅魂釘滅掉的是陰差借的那個殼,但是本體還是溜掉了。這一次,兩個人再次碰到,查文斌心裏那叫一個恨得牙癢癢,喊差竟然把這家夥給喊來了。

話說那陰差自然也記得查文斌,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他豈會這麼放過他。礙於查文斌的手段,他還不敢貿然動手。

查文斌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邊那個已經超度完成的人還得讓他送出去,如果過了時辰,自然又會重新染上戾氣。千百年下來的鬼魂,凶惡之氣隻能收住一時,一旦釋放出來,再想抓住,又不是那麼容易。

該死的五行陣又被撤了,借助天地五行之力,也不是想擺就擺的。這五行陣是古人根據天地構成的五大要素,將這些五行之力強行收攏,彙成陣法。一旦撤了陣法,四周就會形成一段時間的五行力真空期,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補充。

與陰差鬥,最好的辦法是困,並不是滅。

卓雄隻瞧了一眼那個還在等待自己拉走的惡鬼,口裏不知道念了句什麼,霎時間,那惡鬼就一溜煙消失了。

查文斌心裏那叫一個氣,朝著那陰差說道:“身為陰差,私自修煉魂魄,謀害普通人的性命,今天還放走惡鬼,我看你回去怎麼跟閻王爺交差!”

那陰差顯然是仇恨大於一切,他隻準備跟查文斌肉搏了,提著那石頭就衝了上來。查文斌還來不及布陣,來者速度極快,隻一波衝擊,卓雄的肩膀就徑直撞向了查文斌。

查文斌隻覺得喉嚨裏一甜,倒飛出去三四米後跌倒在那一層厚厚的蝙蝠糞便上。要沒有這層蝙蝠糞便,估計這一下他是爬不起來了,肋骨像是有被撞骨折的跡象,想要掙紮著爬起來,卻覺得胸口痛得厲害。

拿著石頭不停掂量著的卓雄,笑得越發殘忍,就像看見自己的獵物已經無處可逃一般。

要硬拚,肯定得傷了卓雄;要是施法,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道士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這類陰差偷襲的,今天也算是難得的一戰了。

眼看著那塊石頭就得朝著查文斌的腦門子砸了下來,突然,卓雄隻覺得有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卓雄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大山,此時的他滿臉都是鮮血,一嘴森白的牙齒夾雜著血色泡沫,隻聽他大吼著:“我日你先人板板!”

大山的力氣何其之大,被那陰差附體的卓雄一時竟然被製得不能動彈。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查文斌忍著胸口的劇痛,雙手撐地,牢牢憋住一口氣從地上翻身而起,操起懷裏那祖傳的茅山大印,直接朝著卓雄的臉狠狠地按了下去。

這茅山大印乃是茅山一派祖傳之物,是天地間克陰製邪的至上法器,根本無需念法,那陰差瞬間被蓋了個天昏地暗,哪裏還有繼續招架之力,便準備脫身而逃。

查文斌豈能讓這廝再次從手掌心裏溜走,心想即使你是大羅金仙,今天小道也要拔下你幾根胡子來!

查文斌又從八卦袋裏掏出一張天師符,迅速蓋到卓雄的天靈蓋上,此為封魂,就是把這陰差堵在裏頭讓他出不來。

自古對付這一類成了精的東西,最好的辦法便是純陽之火,比如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可查文斌沒有那等通天的本事,不過他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暫時卓雄被力大無窮的大山給製住,查文斌心裏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從兜裏掏出那六枚滅魂釘。按往常,肯定是朝著腦門子砸下去了,可眼前的是自己的兄弟,他可不想誤傷自己人。

六枚滅魂釘迅速在卓雄周圍以北鬥星座的位置排列,待最後一枚釘子,他把心一橫,直接拔出七星劍釘在了地麵上,一咬牙,用自己的手指在那劍鋒上一抹,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手掌。

滅魂釘上自有自己的鬼文,查文斌雖然不知怎麼念,但是他會寫。研究了這麼久的《如意冊》,對照那翻譯,他早已有了八分自己的功底。

以手指為筆,順著劍身,從頭落到腳,連筆生花;以血為墨,鬼哭龍吟,字字為符。他硬生生地把這七星劍弄成了一枚滅魂釘。

滅魂釘自然是出自那鬼道之手,常人用這法術,鬼道之力自然侵入人心,也就這麼一刹那,查文斌的一隻手指不知不覺中已經比之前彎曲得更加厲害了。

借著此等蘊含道家無上陣法的北鬥七星陣,再用這六枚上古邪物滅魂釘做陣法,再加一把道鬼合一的七星劍,恐怕也就查文斌想得出了。以鬼道之法,製鬼道之人。

陣法自然得有開啟的東西,炎陽血便是這陣法的開啟之物。查文斌咬破自己的舌尖,猛地向那七星劍上噴了一口,一時間劍身上似乎有一絲黑氣纏繞,從劍柄繞至劍身,再將那六枚滅魂釘連為一體,彙於陣法當中。

查文斌此刻便是站在那陣法的陣眼之上,搖搖晃晃的身子讓誰都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古樸的羌族鬼術在他的身上冉冉升起,那些古怪的文字從口中逐一吐出。

纏繞著七星連環的黑色之氣,開始布滿查文斌的全身,從腳開始慢慢向臉部進發,讓人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活人,滿布死亡的氣息。

左手慢慢抬起,淩空畫圓,右手以血虛空畫字,那些如幻燈片一般早已印入腦海的字符再一次降臨人間!

卓雄的嗓子裏頭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吼叫,那是對力量絕對的臣服,那是對死亡絕對的恐懼,饒他是陰間的鬼差,又如何能敵得過人道、鬼道、天道三道合一!

也許不是他的出現,查文斌的身上永遠都不可能再次出現三道跡象。三千年來,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他之外,也僅有一人,但是那人早已成魔。

修道之人,最為忌諱的便是動了怒氣,丟了那一份清靜和灑脫,那時魔便會升起。天地萬物之間,哪裏都充滿著汙穢之氣,人之所以還有顆善心,隻不過是因為心中有德。一旦被仇恨衝破了這一層道德,那麼他便有了成殺神的本錢,離魔道也就不遠了。

這仇是不共戴天的仇,這仇是不得不報的仇。查文斌是道士,還是這一脈最後的一個道士,也是唯一一個能夠能窺得《如意冊》、擁有道家至上靈獸三足蟾的道士,他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超乎了常理的道士。他能夠為民請命,他也能夠為朋友兩肋插刀,更加會為了一個約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他可以每天粗茶淡飯,種田耕作;也可以粗布草鞋,以陋室為居。他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是天煞孤星,克死雙親,但是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他的女兒的遭遇。

他做不到認命,他也做不到向天地低頭。如果可以,他寧願得罪那些所謂的神。

陰差又如何,哪怕你是閻王爺,今天你也得留下!

掀開卓雄頭頂那一片天師符的時候,大山都能感覺到一股風從卓雄的身上猛烈吹出,那是在逃命,可是他能逃得掉不?

伸出已經如鷹爪一般的左手,查文斌淩空一抓,一團人形被他牢牢地捏在了手中。這一刻,他已經不在乎了,已經得罪了天,那麼再得罪一次又有何妨?你要我順著你,向你低頭,我偏不!

甩起手中的墨鬥盒,在空中結了一個繁雜無比的圈,狠狠地摔向了地麵,再操起手中的茅山天師大印,高高舉起,砸向了那看似空無一物的圈中。隻是這一砸,就連村裏的百姓都被驚了出來,這外麵好好的天,咋就說變就變,烏雲遮日,一道連片的閃電劃過了天際,照亮了整片大地。

有人看見,那道閃電直直落向了查文斌他們所在的山穀之處。坐在崖上等待的人們隻見一道無比雪亮的光劈向了懸崖下部,隨著一聲巨響,無數山石滾落穀底,嚇得那群人是坐立不安,唯恐老天爺要發了怒,膽子小的已經跪下朝著西方三叩九拜了。

緩緩間,查文斌從口中吐出這一字來:“臨!”雙手捏一訣法,並不同佛門中的不動明王印,而是道家常用手訣:蘭花藏指!人的身體立刻站穩,有不動如鬆之舉!

保持同一個手勢,查文斌的口中並沒有停下,而是吐出了第二字念:“兵!”一股巨大的能量迅速包圍了查文斌,那上下翻騰的黑色氣息沒入了查文斌的身體,他臉上的血跡迅速幹涸,破裂的皮膚和那些肮髒的蝙蝠糞便幾乎是立刻開始了愈合和剝落,皮膚在這一瞬間竟然和新生兒一般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