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痛並快樂
程巍然親自帶隊趕往車禍現場。現場位於一個丁字路口,從痕跡上判斷,事發當時方宇和戚寧應該正駕車自東向西行駛,被南向突如其來的肇事車輛攔腰撞上,方宇的車便衝進路北的果園地中,車頭撞到一棵大樹上。由於事發地段周邊主要是果園,並沒有人家,事發具體時間無人知曉,報案的是一輛路過的私家車,時間是晚上7點05分。
從行車方向上看,方宇和戚寧應該正從雙溝村向東寧村行駛,可是下午戚寧在電話裏明明對程巍然說的是在東寧村走訪,怎麼會又去了雙溝村?程巍然有些後悔,下午沒問清楚戚寧到底想在東寧村尋找什麼樣的線索,她母親曾在東寧村支教的經曆又跟案件有什麼關係。
現場勘查在緊張有序地進行著,程巍然要求痕檢員既要細致,也要高速,想必此刻戚寧已被犯罪人劫持,在沒搞清楚嫌疑人方向和動機之前,隻能盡可能在案發現場搜集犯罪人有可能留下的痕跡。另外,程巍然打電話給徐天成,讓他先放一放追捕林德海的事,趕緊去戚寧家找她奶奶,搞清楚戚寧母親在東寧村支教的過往。
警戒線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可能消息逐漸在村裏傳開了,甚至有騎著摩托車和開私家車特意過來看熱鬧的。人群越擁,距離警戒線越近,現場維持秩序的民警不斷勸說大家往後退,好像也不起什麼作用。
“老百姓都這樣,好看個熱鬧,沒辦法。”派出所所長瞥了眼身後圍觀的村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
程巍然微微點頭,苦笑一下,表示理解。
這時一個民警帶著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民警是東寧村的管片民警,中年婦女姓車,正是上午與戚寧有過接觸的那個衛生院的醫生。“所長,村衛生院的車大夫說上午和出事的兩位同誌談過話。”管片民警把車大夫拉到所長麵前。
“對,那兩個警察,一男一女,就開著那輛車。”車大夫指向方宇損毀的車說道。
“他們都問你什麼問題了?”程巍然聞言立即來了精神。
“問一個支教老師早產的事……”不用程巍然多問,車大夫小嘴吧吧跟機關槍似的一通說。
“然後呢,從衛生院出來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程巍然追問道。
“去村裏於海家了,我給帶去的,他倆問了於海一些問題,然後又說要見見於海的兒子於創。於創當時沒在家,他爸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家,你們那倆同誌便在那兒等著,我就走了。”車大夫又是一通叨叨,“噢,對了,下午2點多的時候,我上市場買菜,又看到他倆把車停在村小學校的大門口。”
也許要搞清楚戚寧到底找到了什麼線索,致使她身陷險境,恐怕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重走她走過路。“你是這村的管片民警是吧?於海家你知道嗎?”程巍然抬手點了下管片民警。
“是,是,我叫金鑫,東寧村是我所管轄的區域,於海家我知道。”管片民警忙不迭地點頭道。
“好,你跟我上車。”戚寧生死未卜,程巍然決定不管多晚,不管要見誰,今天晚上都必須要遵循戚寧的足跡走完。
首先去的是於海家,於海父子表示戚寧隻是問了些他們的家庭狀況和工作情況,看了下於創的房間就走了。接著,管片民警又帶程巍然去了村小學校長的家,校長表示下午的確接待過兩名警察同誌,他們問的是關於1991年一個叫蔡春紅的支教老師在校期間的表現,但學校裏現有老師,包括校長,最早是1993年9月才進的學校,都沒聽過蔡春紅這麼個人,於是校長提議兩人到村裏找一位退休老教師問問,並幫他們寫下那位老教師的詳細住址,兩人便離開村小學。然後,校長同樣也寫了份地址給程巍然,程巍然便和管片民警找到那位退休老教師。老教師表示下午見過兩名警察同誌,但他對蔡春紅的印象也不太深,隻記得當時學校裏還有一個實習的女老師跟蔡春紅一同住在學校宿舍裏,二人每天同出同進,看起來關係挺好的,這個實習老師叫鄭慧媛,實習結束後被分配到鄰村雙溝村小學,至今還在那所小學任教。
從退休老教師家出來,程巍然估摸著戚寧和方宇下午肯定去雙溝村找鄭慧媛了,便決定和管片民警也跑一趟雙溝村。這時候已經是半夜10點多了,車開出去不久,程巍然放在駕駛座椅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聽之後傳來徐天成的聲音。
“程隊,有線索了,鑒定科在戚寧今天背的那個皮包裏發現了追蹤器,是芯片式的,還帶實時監聽功能,被縫在包的背帶的皮層裏。”徐天成的聲音有一絲興奮,“還有,鑒定科在那個包上采集到幾枚指紋,放到數據庫裏一搜,你猜怎麼著,其中一枚指紋與先前戚寧從張耀宗家帶回來的機器貓玩偶上采集到的一枚指紋相吻合。”
“那就是說咱們要找的那個瘦猴,經手過戚寧的包?”程巍然道。
“對,我剛從戚寧家出來,她奶奶說包是戚穎昨晚送給戚寧的,我正在去她家的路上。”徐天成說,“還有那個戚寧母親支教的事,老太太了解得不多。”
“噢,那個情況我正在了解,不用你管了,趕緊把包的事弄明白。”程巍然道,“那追蹤器不可以反追蹤嗎?”
“鑒定科試了,信號源關閉了。”徐天成道。
“保持聯係。”放下電話,程巍然忍不住興奮地用手拍了下方向盤,腳下也加大了油門。終於離那個瘦猴更近了。
“包是我在法國買的,也沒什麼人動過啊,就我,還有我老公。”麵對徐天成的詢問,戚穎解釋說,“我昨天早上從家裏走,忘了把包帶上,我老公那時候還在家睡著,我告訴他把包放到他車上,晚上回媽家吃飯,把包給寧寧。”
“你老公,韓明輝?”徐天成滿麵狐疑,“他沒在家?”
“他中午說要陪一個客戶通宵打麻將,晚上不回來了。”戚穎道。
“韓明輝做過出租車司機嗎?”徐天成皺了皺眉,試著追問道。
“對,開過,有天他喝多了,跟我徹底交代了他的發家史。”戚穎道,“說,就是有一天開出租車載了一個裝修公司老板,老板當時正招聘司機,覺得他駕駛技術不錯,便把他招去了。後來給老板開了三年車,學了不少經驗,攢了些錢,又借了些錢,便開始自己開公司,慢慢就發展起來了。”
“他那時幫老板開的是奇瑞車?”徐天成繼續問。
“啥老板坐那車,我問過一嘴……”戚穎愣神想了想,“是啥來著,噢,對,是英菲尼迪。”
“英菲尼迪?”徐天成不覺提高了音量,英菲尼迪和奇瑞轎車這倆車的品牌標誌是蠻像的,冷不丁,尤其是夜晚,是有可能混淆的。難道說海防村村民那晚看到的拋屍車輛是英菲尼迪?這韓明輝太可疑了,“我想借用他的一些日常用品,比如他常用的牙刷或者梳子什麼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