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下午2點,清明短假、豔陽高照。
劉意特意穿了件正式得體的乳白色襯衫,並在口袋處用紅絲絛係著兩隻嶄新的袖珍毛筆;下著一“千瘡百孔”的淡藍色牛仔褲——在膝蓋處鑿了若幹圓形小孔,雙腿一合並,便可組成心形圖案。當然,劉意也不忘將自己整齊單調的發型理得淩亂複雜,以彰顯出自己野性霸氣的一麵。這一切打扮的必要條件是:劉母不知道。
並且由於劉母今天照常上班,不難推測出同在一個單位的唐母梅阿姨也不在家。這也是劉意得以去唐心家的前提。
但所謂愚者千慮,更有一失。走在半道上,劉意無意間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穿了雙拖鞋。機器貓藍白色的大臉清晰地印在鞋麵上。
“呃…,無所謂的,反正互相都這麼知根知底,穿的休閑隨意些反倒顯得自然。”劉意因不想“半途而廢”,所以隻得給自己找了這麼個不合理的理由。
為了這第一次也恐怕是最後一次的正式約會,劉意可是煞費了苦心:衣著上,除了因走急了錯穿了雙拖鞋外,其他的都可說是簡潔明朗、絕不拖遝;言語上,劉意把屆時會涉及到的話題都在鏡子前排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磨破嘴皮、疲憊心智;至於禮物,那更是如“天外來物”般新穎獨特——劉意本來是買了盒外殼是心形的D O V E巧克力,但他後來覺得這禮物一是過於普通,二來也體現不出自己的心意。於是,他便決定重新包裝禮物。
首先,劉意買來2張藍色和粉色信紙,並分別在上麵寫下一串回憶或一絲企盼;再將它們包裹於4塊德芙巧克力外;最後,隻將這4塊巧克力按顏色分成兩摞放置於盒內。
其次,他又在鋁製外盒上融入自己的一項情趣小發明:將15個大小相同的紅、黃、綠色小彩燈按既定的混聯方式粘在外表麵,而把電池、導線、矽板以及最重要的電容式傳感器黏著於內表麵——通過分貝大小影響電容間距進而控製電流變化。雖還做不到線性函數的簡明變換,但至少也還可以有“分貝越大→電流越強→燈泡的明暗變化愈明顯”的效果。
當然,劉意也沒敢辜負自己的書法技藝。他買來一張略小於外殼大小的精致芬芳的折疊立體卡片,用細毛筆蘸上混合均勻的番茄醬,瀟灑且艱難地在卡片上提了四個小字,並鄭重地將它置放於巧克力上,裝好。
萬事俱備,隻欠一根可以提攜禮物、又能迎風飄揚的彩帶。
外買的彩帶雖漂亮有餘,但力量不足,不足以承載這盒厚重異常的禮物。情急之下,劉意竟將自己去年買鞋時附送的嶄新白色鞋帶拿來,係成個花式蝴蝶結,並從中抽出一條線索,以方便別人觀察、自己牽引。
這就是劉意的“四不像”禮物。
一路上,劉意小心地控製著步伐,生怕這一走急了,身上就會冒出些影響體味的汗珠;但是心急,卻是一點都控製不了的。有個成語形容的好,叫“心猿意馬”,劉意的心,早化作長臂猿、千裏馬,向唐心那兒奔去了。
之前的一個月,盡管唐心每次到校前都顯得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可一見著劉意,一聽他說話,一切的不快都暫時拋卻在腦後。當然,暫時而已。
而劉意,也一改以往的地下作風:講話時不再搞什麼“隔空傳音”了,直接麵對麵交流,有什麼說什麼,沒什麼找什麼說什麼,自認為自己已達到了談笑風生的境界。講題時也不再埋什麼複雜的伏筆了,唐心隻一個眼神,劉意便心領神會。有時,明明唐心沒那種眼神,劉意也隻當有了。至於打水帶飯、遞東西交作業等日常小事,劉意更是當作頭等大事來做並樂此不疲。
這麼一來,傻子都能看出劉意對唐心有意思。其中最顯著的標誌是:吳理也看出來了。
吳理當然就以為是抓著了劉意的一個大把柄。於是,在一次課間,他便向劉意斜眉歪眼道:“哎,我說劉意,雖然人家唐心同學即將遠走他鄉,可你…也用不著這麼熱心啊?是不是…,嗬,有什麼不良企圖…?”
劉意也不辯解,笑說:“我知道你喜歡韓秀。”
這一句話把吳理噎得夠嗆。他激動萬分以至身體打顫:“你…你有什麼證據?沒有證據可不要亂說!我可是有你喜歡唐心的若幹證據!”
“不用你證明,我伏法認罪。並且,以前我還經常往她桌下扔紅筆來跟她套近乎呢,”劉意繼續笑說,“所以你往韓秀桌上拋直尺也暴露著你的意圖。”
這個思維反轉讓吳理隻覺有理說不清。最後,他竟有些沮喪了,向劉意討饒道:“我是真的真的,暫時對韓秀沒那種意思。在高中階段,我隻想一門心思地把學習搞好,至於早戀,那實在不是一個優秀學生應該做的。當然,我也不會因此而舉報你。所以,你也千萬別把我的這個事給造謠出去呀!不要忘了,咱們可是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的好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