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劉意無解地暗歎了口氣。
小野貓似被劉意的這聲歎息給嚇著了。它用前爪撓了一下臉,便又“嗖”的一聲竄開了。
劉意則又靜靜躺下身來,心中已有了這麼句睡前的禱告:
但願明天因為我的不懈努力而變得更好。
6月30日,返校日。
雖說所有學生都通過網絡、電話、熟人或秘密途徑得知了自己的高考成績;但成績的意義從來不是讓自己心知肚明,而是使別人清楚明了。所以,再把大家召集到校進行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的類比比較也就無可厚非了。
另外,高中三年的同窗情即將一別於此。不管之前的各種情感中有過怎樣地扭曲變形,但相較於徹底割舍掉這份雖不豐富卻也青澀的年少記憶,少有人真正舍得的。
至少劉意完全舍不得。
下午3點,劉意提前半小時騎車到了校門口。他略支下車,抬頭遙望見正前方那高聳入雲的行政管理大樓,臉上漾出笑意;同時倒蹬了幾下腳踏,要開始新一輪的衝刺。
一正在門衛室裏吹空調的製服見狀,即刻衝出將劉意攔住;神情也異常嚴肅:“哎哎這位同學,你怎麼到了校園內還想騎車啊?趕快下來!”
由於製服的大手強而有力地拖住了劉意的後車座,所以任憑他再怎麼用力前蹬,車還是紋絲不動。
劉意隻得掉轉過頭,衝製服愧笑說:“大…大叔,麻煩您的手行個方便。我是高三即將畢業的,可我從來也沒在校園內自由地騎過車,所以我想在今天嚐試一下。您看,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四周也沒什麼學生,我正好可以借此繞校園轉上幾圈;雖不求因此而能發現什麼新氣象,但至少可以追憶追憶往昔的點滴瞬間。否則…否則可就沒機會了。”
“你轉圈不會用腳轉嗎?這萬一騎車撞到領導怎麼辦?我還用不用在這兒吃飯了?還有,你都已是要畢業的人了,怎麼連不準在校內騎車這條基本校規都不懂?這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那學校還不徹底亂套了?”製服像背公式般地脫口而出。
這話當然有道理,但劉意一聽便知他不是同道中人;且如果雙方各執一詞並爭論不休,反倒是壞了原有的興致。於是,劉意隻得無奈地抬起腳,微蹭著製服的糙手,別扭地下了車;又旁若無人地輕撫著自己的車座墊,對車說:“好吧,那我就把你當作一匹怎麼也脫不了韁的野馬吧,這樣,再牽著你轉圈好歹是能說服自己了。”
製服完全不懂劉意在嘀咕什麼,當然,他也不想懂。他死死地hold住車,惡惡地警告說:“小滑頭,你可別跟我耍什麼花樣!如果你膽敢再騎的話,我就立馬去車庫把你的車給扣下來!聽到沒有?!”
劉意盯著自己的腳丫看,沒有說話。
製服隻當他無地自容了,便緩緩地放開了手。
劉意很謹慎。他一直推車走了數百米遠,才又搖著頭撇著嘴,悠悠地跨上了車。待他再回頭看那製服時,早已不見人影。
“咱是嚇大的麼?”劉意摸著車把,笑著對車說。
在騎了幾分鍾體驗過違反校規的快感後,他便又掃興地下了車,因為他突然覺得似乎還是推車閑逛更有感覺和韻味些。他不想因為自己先前有過騎車兜風的決定或與那門衛的無聊糾葛而負氣犧牲掉此刻更真實的感受;但獲得這種感受的前提卻是要自我發現而非外人告知。
體育課奔跑的紅白道,美術課寫生的金花園,音樂課歌唱的綠草坪,劉意都一一逛過。雖也有些牽強的感受,但他越來越發覺,自己記憶裏的畫麵全是些朝夕相處的同學的身影而非是這堆孤零零死寂寂的景物。意識及此,他便停止寓情於景,轉而想找人來大話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