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十月二十日,天氣陰雲密布,微冷。
柳逸玄和靈兒在鈞州已待了五天了,自柳逸玄從京城回來之後,他們二人就安靜地待在鈞州等候範夫人的消息,因為按照柳逸玄與範夫人的商議,如果欽宗批準了柳安國告老還鄉的奏折,範夫人就會收拾行裝趕來鈞州與兒子會合,柳安國的老家襄陽在鈞州之南,範夫人帶著家眷們一路南下,正好可以把兒子帶上,這樣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再次團聚。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就在柳逸玄待在鴻來客棧安心等候的時候,鈞州郡王向忠輝卻得知了柳逸玄的下落,這鈞州城本來就不大,並且柳逸玄住的這家客棧又已被鈞州郡王收購,這店裏來了兩位這麼特殊的客人,怎麼可能瞞得過向忠輝。向忠輝早就得到管家的稟報,說鴻來客棧從京城來了兩位客人,那張三夫婦對此二人畢恭畢敬,又有人認出是六月間微服來鈞州的相國之子和玉靈公主,向忠輝本來並沒在意此事,因為上次跟他們接觸了一回,自己差點讓惹上蓄意謀反的罪名,便不願跟理會他們,但自從接到了刑部下來的通緝批文,才知道原來柳相國的兒子這回又惹了大禍,竟假傳聖旨把皇帝的妹妹給拐跑了,因此便留心了下來。
這日,向忠輝派管家 孔來升 前往鴻來客棧請柳逸玄到府中一敘,孔來升進了客棧便笑著對柳逸玄說道:“柳公子,我們老王爺有請您到府中一敘,不知柳公子可否賞臉?”
柳逸玄此時正與靈兒在大堂裏談笑,突然眼前冒出這麼一個人來,還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倒讓柳逸玄不禁吃了一驚,柳逸玄來看孔來升,倒也覺得眼熟,仔細一想倒還記得他這個人,當日柳逸玄硬闖郡王府時,孔來升一直在府門外阻攔,後來老郡王要趕柳逸玄出門的時候,也是這孔管家一直拉扯著自己出門,因此柳逸玄對這孔來升倒有些印象。
“你是…郡王府的管家?”柳逸玄疑惑地問道。
“柳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當初您來鈞州參加賞瓷大會的時候,還是小人給你安排的住處呢,就是這家鴻來客棧,當時是鈞州知府王孟海開的,現如今已是我們郡王府的產業了。”孔來升說得洋洋得意,一張清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這讓柳逸玄反而感覺到些許不安,因為他此次是作為逃犯出來的,現在被鈞州郡王識破身份,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這麼說,你們老王爺已經知道我來你們鈞州了?”柳逸玄問道。
“這是自然了,我們老王爺是鈞州之主,這鈞州城有個風吹草動,哪裏能瞞得過我們老王爺的眼睛?柳公子是京城來的客人,既是客人來了,我們好歹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吧,還請柳公子不要推脫,隨我到府中一敘。”
孔來升的這番話讓柳逸玄一時摸不清頭腦,他不知道鈞州郡王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按照刑部的批文,柳逸玄正是朝廷追拿的逃犯,向忠輝作為一方長官,是有義務將自己捉拿歸案的,但此時他卻讓管家過來邀請,實在是令人費解。
“這老郡王是什麼意思?既然識破了我的身份,為何還不派人來抓我?難道他還想給我一個自首的機會?不好,不好,看來我的身份早已暴露,鈞州也不是久待的地方,可是我已經跟我母親說好了,要在鈞州等他們過來一起回老家,現在要是偷偷跑了,也不是個辦法。”柳逸玄陷入一片不解與憂慮之中。
“玄哥哥,你怎麼了?那管家還等著你回話呢,要不,咱們趕緊跑吧,不要在這個地方待了!”靈兒一聽向忠輝已識破自己的身份,也擔心他會一封奏折送到京城,然後欽宗再派人來鈞州抓捕自己,便小聲在柳逸玄的耳邊嘀咕。
“跑?我們往哪兒跑啊,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肯定早就派人把我們盯著了,跑怕是跑不了了!”又對靈兒安慰道:“靈兒你別擔心,晾那老郡王也不敢把咱們怎麼樣,大不了把我們再抓回京城,到時候我們就以死相逼,你皇兄若再讓我們分開,我就死給他看!”又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這就去那郡王府,看看那老郡王到底是什麼用意。”
“我也跟著你去!”靈兒抓住柳逸玄的手嚷道。
“好,我們一塊去,看他能把我們怎麼樣!”說著就要一起往郡王府走一趟,那孔來升一見公主要同行,也沒攔著,隻把自己的那挺小轎讓了出來,帶著柳逸玄和靈兒進了郡王府門。
向忠輝正在府中等候,一見公主駕到,連忙到院中迎候,向忠輝躬身施禮道:“老臣不知公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