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走出川硐郊外,便是春天了!
溪水潺潺,在清幽中有一點渾濁。晚上蒙蒙細雨,怎麼讓小溪上漲了一截?不用問,萬木爭嶸,順帶一點春雨,溪水自然爽朗起來,從纏纏綿綿的夢一般囈語,變得嘻嘻哈哈,放聲大笑。是青純女孩,昨夜在新郎扶持下,丟去了少女時代,少去了一份羞澀,多了一份開放,將孕育新的生命?蒙朧間,我好像聽到鞭炮隆隆在耳邊響起,嗩呐聲聲從天際飄來,大紅花轎在這山間前行。喔,故鄉,千百年來的新生命就在花轎中醞釀。
溪邊雜草枯黃下,冒出一支支嫩黃的利箭。是躲藏了一個冬天的小草,耐不住心中的寂寞,憤然舉起標槍,刺破土層,傲向雲天?我知道,小草凡界微塵,但心向天空,它也有它的春天。看一支支嫩黃的標槍正在散開,長出了黃黃的領巾。如果染成紅色,就成了標準的紅纓槍了。一想到紅纓槍,我的眼睛紅紅的,解放前的中國,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明知不敵黑黑的槍筒,還是義無反顧地舉起了紅纓槍。小日本就是淹沒在這槍叢中的,山賊土匪也是淹沒在這槍叢中的……新中國誕生了,從此中國人民站了起來。那些小草不正是永不服輸的中國人民嗎?你可以要了它的身軀,永遠要不到它的靈魂。正如白居易寫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現在的小草,不是正在孕育一個春天嗎?
我和妻沿河而下,突然一片桃園展現在眼前。一朵一朵桃花,紅燦燦,豔麗麗,帶著露珠,在朝陽下,放著珠輝。我突然間想到“桃花帶露”,原來就是這番景象。妻被這美麗驚羨,跑到桃樹下,叫我給她照相。人麵桃花,到底是花美,還是人美?曾幾何,像我們這樣的夫婦,還在土裏刨食,哪有這番心情領會春天?可今天,物質橫流的今天,早走過了溫飽,奔赴了小康。但還需要什麼,喔,明白了,精神文化。我和妻走出來,和春天一起美,那還是小兒科。君不見這個正月,故鄉遺忘了很久的獅子燈從先登場,早以失傳的炸龍驚羨於世,鄉村春節聯歡晚會在三十晚上綻放……
桃花美,桃花醉,醉來了故鄉又一個春天!醉來了川硐又一個春天,醉來了銅仁又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