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將領們已經到了延和殿前。飯菜的香味從殿中飄出來,伴者風鑽進人的鼻孔。

“完顏大人,請“,王積翁跳下馬,做了個恭迎的手勢。士兵們自有專人安排,他今天要盡地主之宜,在延和殿中款待探馬赤軍和新附軍的高級將領。

“不急,我臨來時,丞相還有一道手諭,讓我當眾宣讀”。完顏靖遠帶了帶馬頭,與王積翁拉開幾步距離,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給下官的麼,如此,下官接令”,王積翁愣了一下,整頓官衣,正色答道。心裏猛然間有些忐忑,不知江西省右丞達春,葫蘆裏賣得什麼花樣。

“如此,請福州城大小官員接丞相手諭”,完顏靖遠笑了笑,從猴子鎧的護心鏡下,取出一塊羊皮。

掃了一眼猴子鎧,王積翁忐忑的心又落回肚子。猴子鎧是天下名甲,隻有世代相傳的西夏將領手中才有,其他地方的將軍,想買都很難買到。

“大帥千歲,千歲,千千歲”王積翁躬身施禮,對著完顏靖遠手中的羊皮。

“千歲,千歲,千千歲”,福州城官員們在王積翁身後排好,一起躬身。

“丞相有令,福州王積翁、王世強、李雄、楊慰士等,守土不利,喪城失地。又勾結外敵,消極避戰。著令奪去官職,押入牢中候審。若有抗拒,立斬不赦,不得有誤。景炎三年四月……”

“什麼?”王積翁大聲抗辯,剛要申訴自己並非消極避戰,猛然聽到後邊的景炎年號,跳起來,轉身就向士兵身後跑。

完顏靖遠雙腿一磕馬肚子,戰馬前衝幾步,從福州官員們的頭頂上颼地一下躍過。三步之間,已殺到王積翁背後。左手擎令,右手掄刀,在風中一拖。

“噗”,血一下子從王積翁的脖子間竄將起來,無頭的屍體繼續跑出數步,才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不服從者,殺”,張唐在隊伍中喊道。扮做探馬赤軍,裝了一天黨項人、契丹人的破虜軍士兵們抽出馬刀,毫不客氣地衝進福州官員的隊伍。校場上,立刻響起一片絕望的哭喊。剛剛要逃走的官員們被戰馬追上,或被砍翻,或被踏倒。

幾個機靈者見事態不妙,高舉著雙手,跪在了地上。

“降者不殺,留著文大人親自審他們”,假扮的新附軍將領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及時地製止了殺戮。

“陳龍複?”福州名流楊慰士狐疑地從地上抬起頭,剛好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想不到吧,老夫會也會撒謊騙人”,陳龍複得意地從頭上揪下皮盔,露出光禿禿的腦袋。

跪在地上的百姓聽見了,不明所以。顫抖著,匍匐著,口中念著各路神仙的祈禱,“大慈大悲,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

“大夥在原地別動,我們是破虜軍,奉文丞相將令攻打福州,光複大宋山河”,張唐大喊道,指揮騎兵們沿著街道迅速展開,控製住各個城門。

嘈雜的喊殺聲從城中響起,進城的步兵與城中新附軍交上了手。幾道黑煙在城中冒出,爆炸聲夾雜著傷者的慘呼,傳遍城內大街小巷。

失去了首領的新附軍慌亂地跑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有人跳進了附近民居,試圖依靠院牆組織抵抗。更多的人跪倒在地上,把兵器舉過了頭頂。

“押上這些貪生怕死的狗官,讓他們去勸城裏的新附軍投降”,張唐大聲命令。幾個士兵衝過去,從地上將嚇攤了的福州地方將領揪起來,向各處喊殺的源頭走去。

“簫將軍,去城外控製水軍的戰船,有多少,就給堵在港裏多少,別讓他們跑了。”張唐接著傳令,安排人手去接管福州的水上力量。福州城沒有成建製的水師,但是維修和正在建造的戰船卻有一些,臨來之前,文天祥特意囑咐過,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船塢,為將來籌建水師積蓄力量。

“張將軍,我呢”,完顏靖遠一手提著王積翁的人頭,大聲嚷嚷道。

“帶著你的族人和第一營,去攻打鼓山,還有延祥寨,告訴他們王積翁已經死了,福州已經是大宋的天下”。

張唐興奮地安排,把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太高興了,自舍家從軍以來,從沒有一仗,贏得如此輕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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