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王老實罵了一句,帶著一個營破虜軍,緩緩後退。

阿剌罕的判斷不錯,埋伏在這裏的隻有王老實麾下的一個團。自從安溪城上打出信號旗,他就奉命跑到了這個位置。隨軍地圖上顯示,此地是敵軍騎兵迂回的最近位置。趕到穀口後,打仗打出經驗來的王老實立刻分兵,讓兩個營弟兄分別到兩側山坡上埋伏,剩下的人,立刻就地製造對付騎兵的陷阱。

陷阱剛剛製造了一半,山梁上打出了旗語,告訴他蒙古騎兵已經迫近。王老實帶著人隱蔽,然後趁著阿剌罕不備,給了對方當頭一擊。

一擊得手後,他又陸續把一些陰損招數用了出來。有些是苗春教導給他的,有些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大兵團會戰時,這些伎倆不值得一提。但在山地與丘陵間,卻個個能置人於死地。

千夫長蘇合紅著臉,狂叫著衝出山穀。在狂奔的途中,他挨了兩記弩箭。但身上的羅圈甲很厚實,兩支弩箭都沒給他造成致命傷。流血的感覺,更激發了隱藏在他身上的獸性,他揚著頭,發出一聲聲狼號。

“啊――――”淒厲的喊聲在丘陵間回蕩。下一刻,蘇合發現自己又掉下了戰馬。心愛的烏龍駒突然跌倒在地上,脖頸出裂開一道刀痕,滾燙的馬血噴了他全身。

“啊———”蘇合高舉戰刀,站在血泊中號叫道。跟在他身後的騎兵陸續掉下了馬背,有的被戰馬壓在了身下,有的甚至活活被後麵的騎兵踩成了肉醬。

一頭又一頭戰馬倒下,掛在樹上的鐵線支撐不住,砰一聲繃斷。後續的騎兵又向前衝了幾步,又成了其他鐵線的獵物。終於有人發現了端倪,紛紛勒馬。

如此高的速度,碰到如此細的鐵線上,效果和撞在刀鋒上沒任何區別。蒙古武士們再勇敢,也不會主動向刀鋒上撞。

胯下戰馬被勒得人立而起,發出一聲聲悲憤的長嘶,沒等戰馬的四踢著地,幾十枚手雷扔到了馬肚子下。

爆炸聲接連不斷,山穀口,濃煙和火光相繼湧起。王老實帶著弟兄,緩緩地壓到煙霧周圍。

弩箭射擊聲再次響起,被擋在穀口的蒙古武士全部成了火靶子,被破虜軍士兵逐個“點名!”

幾個蒙古武士不甘心被隔在鐵絲後捱射,,跳下戰馬,在老兵和牌子頭(十長)的帶領下,貓著腰殺上。才幾步,一腳踏上了沙土中的三角釘。

“啊!”當先的蒙古武士抱著腳掌,向一隻受驚的兔子般四處狂跳。滑稽的動作立刻吸引了破虜軍的注意力,幾支弩箭陸續射到,蒙古武士抱著腳,跌倒在塵埃中。後麵的士兵見此慘景,掉頭便退,遠遠地逃回了本陣。

王老實拿起號角,“嗚嗚嗚嗚”吹個不停。阿剌罕被他吹得惱怒,組織人手去攻擊山坡兩側放冷箭的破虜軍,卻沒想到,十幾個蒙古武士才衝上半坡,就被人向滾地葫蘆一樣撞了下來。論身材,蒙古武士比破虜軍戰士粗壯得多,無奈此地為山區,百丈嶺老兵,當年終日煉得就是如何在山間奔走,廝殺,走在山坡上就像走平地般穩當。而騎慣了馬的蒙古漢子,卻無法在草皮和石塊間站穩,十分本事發揮不出其中三分。

角聲越來越急,阿剌罕被逗弄得越來越怒,幾番衝鋒,都被破虜軍趕回。而山穀兩側和堵住穀口的破虜軍士卒卻好整以暇,慢慢地蠶食著山穀中的蒙古武士。

終於,快馬趕回的斥候抱住了阿剌罕,告訴他後路並沒有被封鎖的消息。

殺紅了眼睛的阿剌罕也終於明白,對麵的破虜軍從頭到尾都沒做過全殲自己的打算。攔路的破虜軍士卒不多,即使四麵合圍,將自己麾下這兩千人全殲,也要付出極大代價。所以,對麵那個破虜軍將領隻想把自己激怒。

激怒自己,他就可以把這些蒙古騎兵拖在山穀中。拖延一刻,對騎兵偷襲炮位行動抱有希望的阿裏海牙,就要付出成倍的代價。

阿剌罕猛然清醒,狠狠地瞪了王老實一眼,打馬回撤。

剩下不足九百的蒙古騎兵跟在阿剌罕身後,呼嘯而去,留下一地人和戰馬的屍體。

王老實站在穀口,沒有下令追擊,戰術目的已經達成,他不願意付出更多代價去冒險。跳在一塊岩石上,望著戰馬帶起的煙塵,他再次舉起了號角。

“嗚――嗚嗚――嗚嗚”,北地寒牛特有的角聲在丘陵間回蕩,仿佛在給阿剌罕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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