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號鎮常山,是活躍在嚴、衢二州的民軍首領,因為老巢靠近福建的緣故,崛起得很快。麾下號稱有十萬眾,扣除老弱婦孺,實際上能戰者不下萬人。破虜軍南歸後,元兵幾次進剿都被他打了回去。

對他表示不滿的那個漢子叫浪裏豹,與坐在上首的海盜方家三當家方馗綽號相同,本領也不相上下。當年破虜軍將領張唐、杜滸等人血戰兩浙時,曾與浪裏豹、鑽山鷂子和過江龍等人攜手殺敵,結下了莫逆之交。過江龍被範文虎的部將射中了下巴,小命還是杜滸親自救下的。

“我看,大夥還是再想想,先別急。想好了自己到底想得到什麼,能給破虜軍些什麼。這東西就像做買賣,雙方都有對方所求,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況且這次泉州英雄大會,還不止是丞相府,咱們要麵對的有可能是整個朝廷,還有,還有皇上…….”見鎮常山把自己推到前台,鑽山鷂子站起來,四下裏拱拱手,說道。

“聶兄,你從人家手中拿刀槍鎧甲時,可沒這麼說過!”浪裏豹見鑽山鷂子如此說話,怒氣衝衝地叫道。

“那,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麼?況且,我聽人說,文丞相大人最近很受排擠,他推行一個新政,朝廷那幫人千方百計地給他使絆兒。一旦兩方打起來,你說咱幫誰?”鑽山鷂子擦了把腦門上的汗,振振有辭地辯解道。

文天祥召集天下抗元英雄,去泉州共商國是的消息傳開後。活躍在兩浙一帶的民間武裝紛紛響應,大夥商量了好長時間,按江湖規矩,推舉出了勢力最大的浪裏豹、過江龍、鑽山鷂子和鎮常山為代表。幾個人承蒙大夥信任,非常得意,一口應承要替大夥把對文天祥的仰慕之情帶到福建。但臨行之前,卻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鎮常山和鑽山鷂子年齡最大,所以戒備心理也比其他人強。特別是鎮常山何淑明,控製的地盤接近兩州,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如果破虜軍與北元之間一直這麼沒完沒了地打下去,他就可以在浙東南一直作個掌握一地生殺大權的無冕之王。而想到去了福建,無論約法談成什麼樣子,將來也難免要聽從丞相府號令,心裏就隱隱撥打起來了小算盤。

恰巧以走私海鹽為主業的海沙幫幫主張翠峰和東南沿海第一大海商兼海盜方家的三當家方馗經過杭州。幾夥人一聯絡,就大著膽子在範文虎眼皮底下開起了英雄大會,一同商量起如何去泉州,去了談些什麼,怎麼談的事宜來。

鑽山鷂子聶雲鵬認為,幾家頭領別親自去。以免朝廷突然起了壞心,把大夥全抓起來當人質。這樣,破虜軍下次北進,兩浙豪傑就隻能聽從破虜軍號令,而失去了原來那種合作關係的獨立性。

這個觀點惹得浪裏豹很不痛快,他認為幾家豪傑手中的兵馬加一起,也不是破虜軍一個標的對手。人家如果想吞並大夥,上次早吞並過了,何必借這個開會的名義。況且加入破虜軍沒什麼虧吃,陳吊眼的例子就在前邊擺著。趁著破虜軍實力沒達到能單獨北伐前,大夥加入進去,還能混個副統領或者團長當當。如果破虜軍實力已經強大到可以北伐了,大夥厚臉皮貼上去,人家還未必瞧得上眼。

海沙幫的態度最搞笑。曆朝曆代,食鹽都是官府專賣。所以海沙幫這種走私鹽商,永遠是“叛亂”一方的盟友。無論合作方是誰,一旦從“叛匪”升級成“正碩”,海沙幫立刻從朋友走上了敵對位置。這是由食鹽的巨額利潤決定的事情,不以合作方的姓氏、人品為轉移。所以,張翠峰一方麵不願意與破虜軍的合作關係破裂,另一方麵還期待著,破虜軍永遠成不了大氣候,與北元對抗中隻能自保,永遠無法占據主動。

包廂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冷,斷斷續續有唱詞趁著無人說話的機會,從外邊傳來。按旋律,此刻應該是荊柯入了鹹陽,在金殿上追殺嬴政時的段子。

隻聽那嬴政一邊喘息,一邊恨恨地問道:“你焉知這個位置上坐了別人,會比本王更仁慈。你要本王還了諸侯土地,可知道諸侯的土地也都是搶來的,周天子封時沒有這麼大。本王不吞並他們,他們也要互相吞並!”

“我殺了你,今後這個位置上的人,就會時時想著世間還有這樣一把匕首。還有持匕首的人睜大眼睛盯著他的所作所為!”荊柯一邊追,一邊喊道。

浪裏豹氣悶不過,輕輕將門拉開一條小縫隙。順著門縫,他看到,幾個文官打扮的人衝上舞台,被荊柯一一踢翻。

扮演夏無且的小醜扔上一個藥包,荊柯揮匕首去格,藥包散,藥粉迷住了荊柯的雙眼。

“卑鄙!”看台下,觀眾憤怒地喊。

“什麼卑鄙,各為其利益而!”小醜夏無且嬉皮笑臉地抗辯。

武士、文官紛紛擁上,以木篤、金瓜等搗荊柯。

荊柯目不能視,倒地,被眾人砸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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