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祚未盡,凡與破虜軍爭鋒者皆不得善終。”一個軍中新近流行的謠言,清晰地出現在忽必烈的腦海。

“朕不信這個邪,朕偏偏要滅掉宋國,不惜一切代價!”忽必烈自言自語般發狠,伸手,將書案上的所有情報、奏折推向一邊。抓起一張白紙,親筆給伯顏寫了一道將令。

沒有足夠的人才和物資在三個方向同時作戰,何不停下一個戰場來呢?將給伯顏的信親手封好,忽必烈走出金帳,命人快馬送了出去。目光掠過已經隱隱泛起綠色的原野,遙遙地投向遠方。

遠方天地相接處隱隱傳來濤聲,那是一片未命名的大海。

溫暖的南洋,幾十隻商船乘著信風向北疾馳而去。從船隻吃水深度上看,每艘船都是滿載。這批貨物的舊主人站在碼頭上,目送帆影消失在天地之間,一個個痛不欲生。

依照與大宋簽訂的合約,他們今年還有二十萬石粳米要賠償。至於國內秋收時,能不能湊齊這麼多粳米,那是他們自己的事,與大宋無關。

“大宋招惹不得,凡惹了他的,必付出十倍,不,一百倍的代價!”爪哇王哈隻葛達那加刺歎了口氣,沮喪地從海麵上收回目光。

“是啊,大夥還是回去想辦法吧。用大宋賞賜的工具開荒種稻子,請宋人指導開礦挖銅、還有金銀,總之,秋天的時候,準時送到葛朗島租界去,別讓姓杜的和姓宋地再找上門來!”爪哇王的女婿土罕指了指碼頭上的新建的燈塔,悻悻地說道。

那座潔白高大的燈塔,還有腳下這座寬大的碼頭,都是破虜軍水師統領杜滸主動“幫助”爪哇修建的,總共在爪哇征集了五萬勞力,並象征性地收取了爪哇國一萬兩黃金的建設費。奠基的時候,將第一個帶頭攻擊大宋商隊的葛朗島國國王哈隻葛當的人頭,依照南洋的習俗,作為祭祀品埋在了燈塔底下。

“唉!”十六家宗主,齊齊地發出了一聲長歎。早知現在,大夥何必當初呢。當初,隻是聽了蒙古使者的慫恿,搶了幾艘商船而已,如今,光第一年付出的賠償,買一百艘商船都夠了。

大宋是禮儀之邦,蒙古是蠻夷之國。這是南洋諸國幾十年來對中原交戰雙方的一致印象。雖然元強宋弱,但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踏半隻腳出來,都足夠將南洋諸國踩得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宋、元對抗幾十年來,南洋諸國,以三嶼、渤泥、爪哇為首,對兩大國采取不偏不倚的態度,在向北元稱臣的同時,與大宋大做買賣。撈取著政治和經濟上的雙重好處。

這個平衡在北元攻陷兩廣後被打破了。雖然元軍在廣南兩路實際停留時間沒超過一年,但整個南洋都聞到了這頭猛獸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氣。以三嶼為首,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島國紛紛自請為藩屬,接受了大元朝的冊封。並恭恭敬敬地迎接了蒙古權貴們賜予的王妃和護國使節。

接受了蒙古的護國使節後,南洋諸國就不得不麵對一個如何處理於大宋關係的難題。雖然破虜軍很快收複了兩廣,但占城、八百大緬、白固等國已經投降,元軍依然有一條通道,隨時可以殺過來。

諸國暗通消息後,製定了寧可得罪大宋,不可得罪大元的策略。這樣做的理由有兩個,第一,元強宋弱,大宋大半國土已歸大元,說不定什麼時候大宋就被大元滅了,所以不如趁火打劫撈些好處。其二,從多年海上貿易經驗來看,大宋比大元文明。得罪了大元,有可能被屠城、滅國。而得罪了大宋,最多口頭上服一服軟,按以往的慣例,愛麵子的大宋說不定不會追究,還會送來大批金銀珠寶以示“上國之風”。

抱著這些花花心思,各國開始針對來往船隻進行試探性刁難。但最初誰都沒敢做得太過分,因為此時大宋的商船又大又結實,真打起來,諸國未必能占到太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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